繁星點點的星空,不時的劃過拖著長長尾翼得流星。毫無汙染的夜空,繁星直接如同經過PS的一樣,就差坐在草原上一起抬頭看星星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了,太美了。
小地方的鄉長不比大鄉鎮的鄉長。這邊的鄉長就如同一個族長或者一個大家庭的家長,沒有威望是無法管理自由慣了的百姓。
他們或許不懂太多的文化知識,或許不會說什麽大的口號,但是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隻有俯下身子想辦法帶著大家一起致富的人,才會得到擁護,才能有話語權。
色楞鄉的鄉長也是一個奇人。早年間的他也算闖過南走過北,不知道怎麽的回到家鄉後,竟然考上了公務員。雖說這邊不是自己的家鄉,但是也算是一個大部落的人。
剛來的時候,鄉裡麵的人各種的不服氣。他也不多話,開著拖拉機拉了一車鬥的奪命大啤酒。在草原的巴紮上,擺了一個擂台,用他當時的話就是:色楞沒漢子!有本事就把他喝翻!喝不翻,以後就得聽他的。
他也是拚了,草原上可以罵男人牲口丶畜生,但是就是不能說他不是漢子。整整兩天的巴紮,鄉長一直矗立在擂台上。各路好漢紛紛而至,最後在鄉裡德高望重的老人阻止下,鬨劇結束,他住了一周的醫院。但是色楞鄉,他有位置了。
上級派了多少乾部,都沒辦法很好的在色楞開展工作,他算是有點位置了。他也是有本事的,見過世麵的他帶著鄉民的皮貨到南方跑銷路,滬上丶寧海,最終簽訂了很多合同,價格比賣給二道販子高了不知道多少。
然後組織群眾發展特色養殖業,什麽草原狐狸丶草原鹿,一個一個的出現在色楞。最後這家夥不知道通過什麽關係,竟然把色楞的GG給弄上了央媽的農業台。旅遊也開始有了起色。
一時間,鄉裡麵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街道兩邊的小二樓,就是他上任後建起來的。上級要提拔他,結果鄉民不讓走,而他也不願意離開,就這麽著,一個原本是個外鄉人的家夥,竟然成了色楞的話事人。
不過人無完人,鄉長什麽都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兄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就貓在色楞哪都不去,時不時的帶著異性在這天藍草綠的地方,也是逍遙自在。
站在人群中的他,好像就是百姓的主心骨,「去,殺鹿,把撞翻吐孫汗江的那個鹿給宰了,毛病大的很,敢撞主人,錢我出。記得把鹿鞭和鹿蛋蛋留下,誰敢偷吃,我就把他的給捏下來。」
招呼完男人,又對著幾個女的說道:「哭個蛋啊,哭能起作用嗎,快把吐孫汗江的婆娘給拉起來,下完雨的地上都快爬了一夜了。壯小夥子留下幾個,把胳膊洗乾淨,說不定等會要用血呢。」
「再去幾個人,把我家的奶酒給搬出來。吐孫汗江救活了,我們給他開慶祝大會,死球了就當給他開追悼會了。快,走動起來,木頭樁子嗎!」鄉長連罵帶趕的,人群忽然好像是也有了活力。
忙忙碌碌的人群,讓張延峰醫生也放心不少,靜靜悄悄的站在手術車門口的人群,讓他頭皮發麻。人就是這樣,相互信任太難了。
吐孫汗江,失血太厲害了,剛送來的時候,情況太危機了,快速輸液都沒辦法把血壓提升起來,張凡也沒辦法才冒險用了O型RBC血,也是命大,沒發生輸血反應。
張凡處理完腹腔內的器官後,就回頭開始慢慢處理肌肉丶腹膜丶大網膜上的出血。一邊處理,一邊聽著寶音丶呂淑顏和劉耀文鬥嘴。
呂淑顏和寶音都是未婚的姑娘,對上劉耀文還真不是對手。老劉一會一個段子,一會一個段子,說的呂淑顏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人救活了,大家都高興,都興奮。這個事情就如同是興奮劑一般,緊張過後就是無限的愉悅。「這個救人啊,就和夫妻之間一樣,比夫妻之間的那個事情還刺激。你看張醫生這會絕對在高潮之中。」老男人劉耀文指著張凡說道。
呂淑顏偷偷的看了一眼,深怕張凡看到一樣,偷看了一下後趕緊的把眼睛往向了其他地方。
「你這麽大歲數了,也就嘴上的勁大!」寶音笑罵了一句。
「你可以質疑我的技術,可以質疑我的長相,但是絕對不能質疑我的能力。我給你說我~~」
「老劉,準備催醒吧。」張凡聽不下去了,老劉就是故意調戲兩小姑娘呢,寶音傻乎乎的還搭茬。
「我縫合?」呂淑顏想替換替換張凡。
「沒事,我來。你要是累就下去休息休息,順便的給鄉衛生院的醫生說說,準備好病房,監護儀也要準備好。脾臟部分切除後,特彆容易感染。術後的護理一定要跟上。」
「好吧。」呂淑顏脫了手套手術衣,就轉身出門,這個車的是分隔的,要下車得走通道。
「張醫生,聽說你有對象了?」寶音接替了呂淑顏的位置,一邊拉鉤,一邊穿線,嘴上還不閒。
「嗯。」
「可惜啊!為了一棵樹而放棄了整個森林。」老劉嘴碎的不是一般。
「哪你乾嘛結婚。森林那麽多。」寶音和老劉又搭上茬了!張凡都無奈了,有些人就是這樣,手術緊張的時候還好說,一旦危險渡過,就開始了。
「哎!麻醉師沒地位啊,我當年要不是受騙上當去乾麻醉,現在絕對風流倜儻。你看看我們張醫生,手術室多少的小護士看著他流口水。估計我們呂醫生也饞的不行了吧!」
「彆胡說。」張凡縫著腹膜,說了一句。
「哎!還是年輕啊,臉皮薄。你會後悔的!」
「要是都像你這樣想,估計世界都沒辦法運行了。」寶音幫著張凡說老劉。
「手術結束!走吧,把病人送下去。」張凡忍著兩人永不停息的廢話,終於縫合結束了。放置好引流袋後趕緊說了一句。
呂淑顏下了手術車,吐孫汗江的家屬呼啦啦的圍了過來。聽不懂的語言從他們嘴裡說了出來,呂淑顏雖然聽不懂,但是也知道什麽意思。
「病人算是救過來了,但是出血很多,以後恢複需要很長時間,這是他切下來的脾臟,你們誰是他的家屬,請過來看一看。」
「救過來就行。命大啊,趕緊的散開,看什麽看,你們能看懂嗎!快,把熱好的駱駝奶端上來,讓我們的女菩薩喝一口。」鄉長開始招呼。
哈達被一個老人用雙手輕輕的放在了呂淑顏的脖子上。看起來八九十歲的老人,雙手抓著呂淑顏的小手,輕輕的用嘴唇觸碰了一下,然後用呂淑顏聽不懂的話,開始吟唱。
都是邊疆人,雖然不懂,但是也知道,他們在讚揚。呂淑顏靜靜的站在手術車的門口,替張凡驕傲,是的,生在城市,長在都市的她這個時刻才真正體會到了醫者的榮耀。
銀碗,珍貴的駱駝奶被能做呂醫生爺爺的老人雙手端了上來。敬天敬地後,呂淑顏慢慢的喝了下去,暖暖的如同一股暖流一般從咽喉流進了胃部。
這個時候的禮儀,比他們剛來的那個迎接晚會莊重多了,當初的那個迎接,大家是給人家鄉長麵子。而現在真的是實心實意。
張凡他們終於下來了,吐孫汗江平靜而悠長的呼吸,讓周圍的人群發出了低沉的喝彩聲,或許是怕驚擾到吐孫汗江或許是怕在這些醫生麵前失禮,他們努力的克製著激動的心情。
是啊,吐孫汗江當時的情況他們都知道,都沒抱什麽希望。結果,這些市裡的醫生們把他救活了。
鄉衛生院的醫生在呂淑顏的幫助下帶著吐孫汗江去了病房。女醫生可以放過,但是男醫生就不行了。
哈達丶銀碗,姑娘們獻哈達,老人雙手端著馬奶酒,不喝都不行。「我實在喝不成啊,一喝就倒了!」
「張醫生,您用嘴唇沾一沾,這是我們最高的禮節,不然我們心裡過不去啊。」鄉長站在一邊指點著張凡。
草原上的夜晚,如果沒有什麽聚會,睡覺都比較早,今天又是下雨,其實吐孫汗江被撞的時候也就九點多。三個多小時的手術後,才十二點多。這麽一鬨騰後,大家也沒什麽睡意了。
鄉裡最大的最豪華的帳篷被打開了。厚厚的白色羊絨地毯上圍了一圈的小桌子,其實在草原上,這種帳篷就如同內地漢人家族的議事大廳。一般人是不得入內的。
兩位老人一左一右攙扶著張凡,彆扭丶不好意思可盛情難卻。張凡他們在老人的攙扶下進入了帳篷裡。
「你安心坐,你有資格。」張凡被安置在了主位上,這個位置比其他位置明顯高了一點。張凡真是坐立不安啊。
鄉長陪在右邊看著張凡不自在就說了一句。左邊是一位年紀沒有八十也有七十的老人。這個招待規格就高的很了。
「又要吃肉啊,我都快吃傷了!」呂淑顏羨慕的看著張凡,對寶音悄悄的說道。
「哈哈,還有你這樣的,給你說,我都沒參加過這種規格的宴會。你就等著吃好吃的把,絕對是你沒吃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