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百年孤獨
王子虛趕緊給她介紹:「這位是陸清璿學妹。她是蕭夢吟的表妹。」
「我知道。我認識她比認識你早多了。」寧春宴沒好氣地說。
陸清璿走上前來:「小春姐。」
她雙腿並攏亭亭玉立,臉上淡然微笑玉麵生輝,王子虛忽然間恍然大悟:難怪他先前覺得這女生的氣質似曾相識,貌似是哪裡的大家閨秀。上流社會是個大點的圈子,原來她和寧春宴本就相互認識,也本該相互認識。
寧春宴跟陸清璿打了聲招呼,指了指他們倆:「你倆是怎麽認識的。」
陸清璿說:「他來研究生報名,我是這次報名的審查員,出了點小誤會,就……就認識了。」
寧春宴一臉好奇:「什麽誤會啊?」
「這個嘛……」陸清璿有點臉紅。
老舍說,少女的臉紅勝過大段告白。19歲的陸清璿一臉紅,人顯得更好看了,26歲的寧春宴感受到了膠原蛋白的壓迫感,心中更加不忿,用手指戳王子虛的胳膊:
「老婆跑了的王子虛,你到底又做了什麽啊?」
王子虛大感冤枉:「說了是誤會,眼下你對我更是誤會,我根本什麽也沒做。」
陸清璿張大嘴:「你有老婆了啊?」
寧春宴說:「也可以說沒有。不過人家都三十了,你管他有沒有。你快跟我說說是怎麽個事?」
陸清璿把她拉到一邊,小聲簡單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寧春宴笑得直打顛:
「終於有人能理解我的感受了!我也曾是受害者啊!」
她當即嘰嘰呱呱地把當初跟王子虛的初見跟陸清璿說了一遍,陸清璿聽完表情奇妙,不過心裡好受多了,轉頭問道:「那你們後來是怎麽加上好友的?」
寧春宴說:「對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唄……呸,這樣說怎麽感覺我好像在死纏爛打?我當時告訴他這樣對女生說話是不禮貌的,然後接受了他的道歉。」
說完,寧春宴轉向他又問道:「你這次怎麽又故態複萌了咧?」
王子虛說:「我本不想拒絕,但我的潛意識幫我出手了。」
寧春宴說:「不是什麽鍋都可以甩給潛意識的!」
「真的,」王子虛說,「我和她年齡相差這麽多,生活又沒有多少交集,加上好友後,可能剛開始會打幾個招呼,聊上兩句,但各自被生活推著,度過精彩或平淡的生活,逐漸將對方遺忘,最後成為彼此消息列表上一個沉默的存在。
「有時候可能會忽然想起,但又想到久未聯係,貿然說上兩句,可能會打擾了對方的生活,便把那念頭拋去。多年以後再次得知對方的消息,就是人生中的重大時刻,結婚,或者生娃。那個時候才終於再次打上招呼,小心厘定對方和自己的關係,該送上怎樣的祝福,該不該隨份子。
「午夜夢回之時可能會想到,對方有可能和自己蠻投緣,如果當初多聊幾句就好了。可是多聊幾句又如何?隻是留下更多悵惘罷了。所以,沒有必要的理由,我是不會隨便加對方為好友的。」
王子虛說完,寧春宴和陸清璿都麵露大驚恐,良久後,寧春宴才說:「你想得真多。沒想到,和你成為好友竟然讓你背上了如此沉重的負擔。要不我們互刪算了。」
陸清璿沉思片刻,伸出手指道:「回避型人格障礙。他這個有點回避型人格障礙的感覺。」
寧春宴一想,說:「好像是有點,我跟你說,他之前還有個前女友……」
寧春宴一邊走,一邊把王子虛那點故事都講出來了,兩人在距離本人不遠處嘀嘀咕咕,一會兒一笑,時不時還撇過頭看他一眼。陸清璿臉上時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子虛心想,以寧春宴的性格,他的這點事遲早傳得整個南大都是。
他問道:「你這是要帶著我們去哪兒?」
「雜誌社啊,」寧春宴說,「我的雜誌社已經就位了,你不想參觀一下嗎?」
「想。」
「那不就得了?跟姐姐走就是了。」
王子虛心想,姐姐?
陸清璿問:「小春姐打算給雜誌起什麽名字?」
寧春宴說:「新賞。新聞的新,打賞的賞。」
陸清璿默念一遍這名字:「聽上去很有性格。」
「是吧!」寧春宴叉腰,「我的目標,是讓《新賞》成為全國範圍內最有個性的文學雜誌!」
王子虛為她的理想加油,但覺得她的理想聽起來不太能賺錢的樣子。
寧春宴的「新賞雜誌社」離南大很近,不如說簡直和南大連成一體。王子虛感覺自己還沒有出校門,就進了雜誌社的門。
這是一棟頗有年代感的建築,蠟黃色的牆皮剝落了一半,門口鐵柵欄鏽跡斑斑,仿佛隨時都會從裡麵走出來一個蓬頭垢麵的民國風裝束男人,手舞足蹈地講《詩經》。
寧春宴用一把小鑰匙擰開柵欄門上的U型鎖,將卷簾門升起,又把鐵鉤放在門邊的傘桶裡。帶兩人從狹窄的小樓梯上二樓,推開辦公室的門,用毛巾撣桌上灰塵,招呼兩人坐下。
她做這些很有輕車熟路的感覺。王子虛以前對她的印象是十分精致的富家小姐,難以想像她親手勞動的場景。如今看到她在一片破敗中忙碌就像個家境困難的人妻,忽然意識到,這次寧春宴是真心想做一番事業。
「那麽,」寧春宴在王子虛對麵坐下,「現在開始麵試。王子虛同學,你這幾個月,都乾嘛去了?」
王子虛說:「這是麵試該問的問題嗎?」
寧春宴猛地合上桌前的筆記本,狀似凶狠:「麵試問什麽我說了算!」
王子虛心想雜誌社才光杆司令一個就開始擺譜,這要是以後家大業大了,不得上天啊?
可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待在家裡寫作。」
寧春宴說:「你看,這體現了你性格不誠懇,不細心。咱們上次一彆過後已經好幾個月,你除了寫作,難道什麽都不乾?沒跟單位同事吃飯聊天?也沒跟葉瀾打牌喝酒?」
王子虛鬱悶:「這些跟麵試有關係嗎?」
寧春宴說:「當然有關係了,咱們雜誌社人手這麽少,招一個責編進來說不定就影響企業文化了,我不得多了解了解啊?」
王子虛說:「我這幾個月,基本上除了在家裡寫作沒乾什麽,三天出門一次,買菜。買菜的時候順便觀察人類,取材。上午回家寫兩個小時,下午花兩個小時整理大綱,修改前文,然後再寫1個小時,接著做飯……」
寧春宴攔住他接著說下去,問道:「就沒有任何人際交往?」
「沒有。」王子虛搖頭。
寧春宴略帶幾分憐憫地看著他:「你也太慘了。是不是寫作都得這麽慘?」
寫作並不是都這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