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到二十秒。

剩下的選擇難題，留給了最後一個鐵籠裡的季尋二人。

季尋看到這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情裡流露了一抹戲謔。

而對麵的初九就沒他這麼淡然了，眸光顫動不已，顯然內心活動非常激烈。

事實擺在眼前，殺掉同伴，才能活著出去。

就是她猶豫的片刻，一隻手伸已經向了那柄左輪。

初九沒有什麼意外，看到了，也沒阻止，反而那股糾結如釋重負，心道：“還是做出選擇了嗎...”

如果初九想搶那柄左輪，哪怕是季尋先出手，她都一定能搶到手。

但她沒那麼做。

既然那家夥做出了決定，那麼自己也不用糾結什麼了。

不管第一槍是否有子彈，她此刻都決定就在對方扣動扳機的瞬間，使用特殊道具離開這個異維空間。

雖然可能永遠會和那【墮落魔女的腦垂體】失之交臂。

但她也從來沒想過為了一己私利殺掉一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的人。

至於那張史詩源卡。

這對旁人來說或許有致命的誘惑，但對她來說卻並不那麼有吸引力。

何況對麵這家夥還救過自己。

之前遇到那個【咒術賭徒】，原本怪物是找上自己的，這家夥挺身擋下。

雖然自己有脫身的手段，但人情畢竟欠下了。

現在他選擇先拿槍，自然是起了打算殺掉自己的念頭。

也算不互不虧欠了。

果然，生死抉擇麵前，再理智的人都會選擇自保。

想通了這點，初九再沒任何糾結。

她回想起一路走來，隻歎了一句：真是可惜呢。

旁人誰也不知，僅僅是這幾秒間，初九內心就已經經曆了漫長而複雜的心理曆程。

然而這處處充滿意外的異維空間，再次出現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

對麵那個叫季尋的家夥拿到了槍，非但沒有著急開槍，反而很可惡地調笑了一句：“你猶豫了啊。”

“...”

初九沒有回應，此刻她看向季尋，就像是看一個仁至義儘的陌生人。

但看著看著，就又感覺不對了。

那家夥一如既往從容的表情，她又總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兒的感覺。

沒有那種死亡來臨的焦急迫切，隻有從始至終沒變過的從容。

她這一回想，好像一路走來，從來沒在這家夥眼中看到過恐懼。

這家夥篤定自己不會搶槍？

“哢嚓”頭頂的金屬摩擦聲那般刺耳，鐵刺再次降下了一大截。

她還是沒忍住提醒道：“你再不開槍的話，萬一子彈在後幾顆，哪怕你想活下來，也來不及了。”

輪換也是需要時間的。

季尋卻依舊不慌，又笑著問道：“你不怕第一槍就有子彈？”

時間還很充裕。

不急。

此刻的季尋心中已經確定，自己這隊友必定有離開異維空間的特殊手段，也就故作不知地調笑兩句。

之前遇到狗頭怪的時候他隻是懷疑，現在已經百分百確定了。

但想來代價不小。

否則他也不會這麼糾結了。

寧可自己承受代價，也下不了手。

嘖嘖

季尋地看著這隊友，發自內心的笑了。

恍然那麼一瞬間，他的笑，和那機械小醜臉上的笑意仿佛重合了。

這一關，考驗的是人性啊。

就像是之前的鏡像屋，人性的陰暗扭曲一麵，都暴露在了陽光下。

有人性的陰暗，也有人性的輝光。

真是稀有呢。

鐵刺已經在頭上一尺了，還有不到十秒時間。

頭頂死亡的壓迫感壓，像是一塊大石壓在心口，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那曹家四少看得眉頭擰川。

現在出口已經出現，自己性命無虞。

他原本還想觀察一下看是否有其他的破局關鍵。

然而沒想到的是，對麵兩人竟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

這是要做同命鴛鴦？

直覺告訴他，能走到這一步，還能如此沉得住氣，這兩個家夥必有過人之處。

又或許發現了一些什麼關鍵線索。

但時不待人。

局勢已經容不得他再停留下去。

真要繼續待下去，自己性命也會搭上性命。

又等了數息依舊不見對麵兩人開槍，曹四少目光一冷，終於是熬不住那種死亡在頭頂的無限壓迫感，猶豫了一瞬，他還是走向了扭曲光門，人影瞬間消失。

不僅那個曹家四少沒了耐心，初九眼中的表情從冷漠也變成了疑惑和焦急。

她可不想自己的退讓白白浪費了。

這家夥又發瘋了？

10、9、8、7、6、

還有三秒！

然而這時候，季尋突然動了。

旁人卻是不知道，哪怕是如此危險的時刻，季尋內心依舊清楚倒數著時間。

他看著那個礙事兒的第三者離開之後，他才收起了笑臉，瞬間舉起槍來。

不過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沒有瞄準對麵的少女，而是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這一幕，看呆了對麵的初九！

她本以為對方還是忍不住開槍，都準備立刻離開了，可沒想這家夥竟然用槍口抵著他自己的下巴？

沒等她想明白為什麼，眼中的驚愕還沒在臉上舒展開的時候，突然就聽著“嗒”、“嗒”、“嗒”、“嗒”、“嗒”連著五聲脆響。

季尋連開五槍！

五次空槍！

“怎麼可能！”

初九第一反應是他運氣太好，五槍都沒子彈。

但腦中思緒本能一轉，咦...不對啊！

遊戲規則不是一人隻能開一槍，這家夥怎麼連開了五槍？

一連串的變故來的來的太突然，初九覺得自己的思緒都亂成了一團麻。

然而沒等她多想，對麵那家夥已經第六次扣動了扳機！

這一槍，依舊是朝著他自己！

瘋了吧！

這家夥自殺了？

怪不得之前他一直不慌，如果是朝自己連開六槍，確實用不了幾秒！

但為什麼啊！

初九表現出了這一路過來從未有過的震驚表情。

腦子裡仿佛被人重錘了一下，思緒都停滯了，她目光僵直地看著眼前一幕。

“嘭！”

一聲聽了兩次的熟悉爆響。

火焰從槍口噴出。

那唯一一顆子彈，射了出來！

這一刻，時間仿佛放慢了百倍，初九的眼中，炸裂起一片絢爛色彩。

沒有腦漿崩裂的局麵，最後一顆子彈在季尋的臉上炸出了一片彩色粉末，給他塗上了像是小醜一般滑稽的臉。

那麼一瞬間，那個嘲弄遊戲規則的玩家，正咧口一笑，仿佛享受著某種精神上的極致愉悅。

又賭對了啊。

初九愣了一瞬，這才意識到什麼：“彩彈？”

隨即，她也明白，眼前這家夥看破了自己沒看到的遊戲規則。

他們通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