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忠誠不絕對
柘枝城的規模相當大,不過外牆卻非常低矮,城牆也很單薄。簡而言之,外牆壓根就沒想防住敵軍的進攻,僅僅隻能阻止盜匪光顧,能提供的安全感非常有限。
騎馬進入柘枝城,走在寬闊又滿是泥沙的土路上,方重勇環顧四周,發現這裡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百業蕭條,防著唐軍如同防賊一般。
街麵上一個「閒人」都看不到。
「估計是高仙芝之前搜刮得太狠了,現在我們也被看做是高仙芝那邊的人。」
何昌期策馬上前,壓低聲音對方重勇說道。
後者輕輕擺手,沒有廢話,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方重勇都懶得說了。
嗬嗬,估計現在柘枝城的狗聽到唐軍來了,都要當場挖地洞躲起來。
柘枝城數十年積累的財富,現在全在王宮裡頭放著呢!方重勇不著急,何昌期他們這些丘八急得屁股都冒火了!
至於為什麽在大食人被反水後的空窗期,沒有人敢趁火打劫,光顧石國王宮的庫房。
那就得問問現在在車光倩那裡保管著的,那位大食呼羅珊總督阿布穆斯林……的人頭了。
蔥嶺以西,除了方重勇以外,應該沒有人的脖子比阿布穆斯林更硬更難砍下來的。
如今連阿布穆斯林都已經身首分離,那些想趁火打劫的人,可得掂量掂量被唐軍抄家的嚴重後果。
到底是錢重要,還是命更重要。
「節帥,該說不說,那位聖女的家,還真是氣派啊。
這種女人啊,就該被節帥這樣的大英豪,好好的調教。」
來到王宮跟前,何昌期有些豔羨的說道。
如果說柘枝城的外城,跟毫無防備的菜園子差不多,那石國王宮可就「莊嚴」得多了。
王宮就是一座城堡,不僅規模很大,而且引入了藥殺水的支流,作為護城河,直接從城外通到王宮。
數丈高的城牆,防禦齊備,看規模應該可以儲存不少物資,就算被圍困一時,還能蹦躂一段時間。
方重勇想起金絲凱亞房事的時候,很多次在她儘情玩耍,一直興奮到幾乎虛脫的情況下,都還對柘枝城的王宮念念不忘。
不僅躺在方重勇懷裡懶洋洋的描述城內美景,嘴裡還時不時的咒罵高仙芝幾句。
方重勇頓時明白了這個女人的恨意根源在哪。
與其說是對國破家亡的恨,倒不如說是對失去高貴身份和優渥生活的惶恐。
隱藏在恨意下麵的,是對未來生活的迷茫和自身存在的否定。
金絲凱亞雖然罵高仙芝罵的厲害,卻一次也沒提過,讓她自己當未來的石國女王,也沒有懇求讓方重勇送她回石國登基。
想來金絲凱亞完全沒什麽政治才能,也沒有治理國家的心思,她自己對此心知肚明。活脫脫就是一個不知民間疾苦,也不想知道的懶女人。
壞未必是真壞,但懶是真的懶,被自懂事以來優渥的生活條件給寵壞了,屬於溫室裡的花朵,美則美矣,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
方重勇忽然感覺自己怎麽就跟哥布林差不多了。有點像是那種特強壯,還很猛很能打的哥布林。
把貌美而嬌弱的公主搞到手後,往死裡褻玩調教。
「節帥,要入皇宮嗎?」
看到方重勇走神了,何昌期上前提醒道。
「走,進去看看,本節帥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讓高仙芝迷得走不動路。」
方重勇輕蔑一笑,策馬走過護城河上的吊橋,進入石國王宮。
……
「唉!」
大理寺衙門大堂內,鄭叔清焦急的走來走去,像一隻氣急敗壞的貓,在那裡無能狂怒。
他是不是無能不好說,但狂怒卻是千真萬確的!
就在剛剛,本來在大理寺獄好吃好喝的陳希烈,忽然被人發現「想不開」自儘了!
陳希烈為什麽會想不開呢?
鄭叔清不知道!他完全看不出陳希烈是個會自殺的人!
陳希烈在大理寺獄,甚至因為衣服臟了,讓鄭叔清通融一下,讓獄卒給他送一件新衣服換上!還特意說他沒罪,現在絕對不要穿囚服!
這樣的人會懸梁自儘?你敢信?
反正鄭叔清是不信的,然而,事實擺在眼前,陳希烈真真正正就是自儘的,起碼,是他自己去上吊的。
「陳希烈為什麽會自儘!到底是哪個獄卒放刺客進去的!他肯定是被刺殺的!」
鄭叔清在大理寺衙門大堂內咆哮著,在一旁端坐的顏真卿默不作聲。
倒不是他看不起鄭叔清的失態,而是這件事確實透著古怪。
鄭叔清平日裡喜歡當甩手掌櫃,可是顏真卿卻是個認真辦事的。鄭叔清發泄情緒固然不可取,但他有句話說對了,事後顏真卿仔細探查過。陳希烈監牢的門沒有開過,仵作也去驗屍了,這個倒黴蛋真就是上吊死的。
而且極有可能真的是他自己把自己吊死的。
反正現在無論怎麽找,鄭叔清他們都沒有找到哪怕一點點蛛絲馬跡,指向有人謀害陳希烈,造成「被自殺」的假象。
如果這都能不知不覺辦到,那此事藏在幕後的人,當真是手眼通天!
「這幾天,陳希烈見過什麽人沒有?」
顏真卿忽然問了鄭叔清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誰知道這話直接把鄭叔清惹毛了!
「哪裡有什麽人!啊!
就是因為怕出事,每日送飯都是本官親自去送,你要說嫌疑,本官嫌疑最大!
那是不是要把本官抓起來審問啊!啊?」
鄭叔清眼睛赤紅,對著顏真卿咆哮道,可謂是吐沫橫飛。
按說,他真的已經很小心了。除了他親自送飯外,還安排了五個獄卒看守,彼此之間互相監督,決不許有人單獨行動,非到萬不得已,決不許靠近陳希烈所在的監牢。
但最後就是出事了!
如何發生的,沒人知道,可陳希烈上吊的屍體就在監牢裡掛著,誰也沒法推卸責任!
鄭叔清惡向膽邊生,現在幾乎是逮著誰咬誰。
「鄭正卿,你冷靜一點。下官前幾日不在大理寺衙門,你好好想一想,還有什麽事情遺漏的。」
顏真卿皺著眉頭詢問道。
這幾日剛好長安周邊縣城裡有一個官員犯案,當地縣衙不好處置。顏真卿就去緊急審訊,把人帶回了大理寺,所以不在長安城,避過了風波。
所以現在顏真卿對鄭叔清的遭遇很是同情,但著急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忽然,鄭叔清像是想起了什麽,如遭雷擊!愣在原地嚇得不敢動彈!
「不不不不……不,不,不會吧?」
鄭叔清說話都打著哆嗦,已經語無倫次,跟中邪了差不多。
「鄭正卿想起什麽了麽?」
顏真卿疑惑問道,很顯然,鄭叔清此刻的麵色很焦急也很恐懼,絕對是想起了某件不得了的大事!
「本官現在有急事!來人啊,備馬!本官要去華清宮!向聖人請罪!」
鄭叔清撒腿就跑,官帽掉地上了都來不及撿起來,還是一個皂吏看到了幫他拾起來以後,送到他手裡。那時候鄭叔清都已經找到馬匹,準備在長安城內策馬狂奔了。
一路疾行,幾個時辰後,當鄭叔清來到華清宮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值守的神策軍軍士當中,還好有人認出了他的官袍,才沒有將他當做盜匪,一箭將其射死!
被禁軍士卒引入華清宮大殿後,很快鄭叔清就被高力士引到「九龍湯」湯池旁,此刻基哥正在溫泉中假寐,臉上一副陶醉的表情。
而鄭叔清一路騎馬奔馳,渾身是汗被冷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官帽早就在路上的時候就被揣在馬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