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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蘭州密議

蘭州,自古就處於邊關地區,又是絲綢之路上的重鎮,還是民族大融合的交彙樂土。

長期有北方的匈奴丶突厥丶鮮卑丶回紇丶蒙古丶吐蕃丶西夏等遊牧民族曾經在此放牧,也在此繁衍生息。黃河丶苑川河丶雷壇河丶莊浪河等河流彙聚於此,使這裡既是邊關重鎮,又是水路丶陸路要害。

走北方驛道可達涼州武威城,往西則可抵達鄯州,往東北沿著黃河則可抵達靈州。

這裡是典型的「兩山夾一水」的地形,易守難攻,且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雖然現代蘭州的農耕經濟已經很有些曆史沉澱,但和後世某些人幻想的情況有所不同。在唐代時,蘭州依舊是以放牧經濟為主,農耕經濟為輔。直到元丶明時,才因為漢民的大量開邊在此定居,使這裡成為了一片以農耕為主的區域。

幾天之後,方重勇帶著親隨,以及尚未成型,僅有數千人的天威軍,從鄯州城出發,浩浩蕩蕩奔赴蘭州。在抵達蘭州之後,他讓哥舒翰接管了蘭州城的城防,然後一邊在天威軍中臻選銀槍孝節的猛士,一邊等待王忠嗣的到來。

王忠嗣從河東那邊過來,必走蘭州,兩人總是要碰麵的。不得不說,方重勇的安排可謂是考慮周全。

果不其然,他到蘭州屁股還沒坐熱。兩天之後,王忠嗣便帶著一千親軍,還有以李光弼為首的數十人親信將領,一同抵達了蘭州金城。

大概是擔心補給不便,所以王忠嗣身邊的兵馬不算很多。但他身邊的將領可真不少,這些人若是去了鄯州,那幾乎是可以將隴右邊軍高層大換血!隻看王忠嗣怎麽安排了。

金城外,黃河岸邊。

前來迎接王忠嗣入城的方重勇,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何昌期丶王難得等寥寥數人,又看了看自家嶽父身邊,那數十人規模的龐大武將團。

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對於大唐邊軍的潛規則玩法,以及對時代發展的脈絡,產生了一點點理解偏差。

安史之亂以前,雖然大家都知道安祿山要謀反,但安祿山乾的事情,卻幾乎是所有邊鎮大佬都在乾的。

舉個例子,比如說安史之亂後,李光弼與郭子儀不和,起因便是因為郭子儀是安思順的親信,而李光弼則類似王忠嗣義子。

王忠嗣被冤貶官,接替他的便是安思順,這讓李光弼懷疑是安思順那邊的人在使壞。

其間是非且不去說,隻是這裡麵邊鎮武將自上而下抱團的姿態,大概也是一覽無遺了。

這些人與安祿山的區彆隻在於:天寶末年的時候安祿山造反了,他們暫時還沒有,卻也不能排除謀反的可能性。

拋開政治意圖不談,將這些在邊鎮抱團的武將群體,看做是「有能力有實力的潛在造反集團」,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代宗時期的仆固懷恩謀反與德宗時期的涇原兵變,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他們暫時還不是藩鎮,但已經有了藩鎮的雛形,隻是缺乏一個契機。藩鎮所需的一切內因,都在持續發酵之中。

「這麽久沒見了,怎麽見到某就發愣啊!」

王忠嗣大步上前拍了拍方重勇的肩膀大笑道。

「嶽父裡麵請,小婿已經略備薄宴,為嶽父接風洗塵。」

方重勇恭敬行禮道。

「嗯,甚好,同去!」

王忠嗣微微點頭說道。

二人並肩而行,王忠嗣忽然感慨歎息道: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某最慶幸當初沒看錯人。

我那女兒眼高於頂,性子也不怎麽好,婚後她沒有為難你吧?」

王忠嗣不動聲色問道。

「確實不太行,幾下就沒力氣了。」

方重勇想著家國天下的大事,有口無心的隨便應承了一句,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嗯?」

王忠嗣一愣,停住腳步,有些疑惑的看著方重勇。

「小婿是說,她很好。某打算在涼州安定下來後,就將秀娘接到武威城定居。

這次任職涼州,時間恐怕不會短了。」

方重勇忍不住歎息道,順勢岔開了話題。

西域商路走私的錢,王忠嗣也是拿了的,雖然他是拿來養私軍親信了,但這也是不能說的秘密。事實上,這次方重勇能擔任河西節度使,便是朝中很多大佬都在一齊使力,希望他能把這條走私商路救活。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長安這座走路都要花錢的巨城,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

哪怕自己不想花錢,跟同僚應酬,以文會友,巴結上司都要花錢。

這錢不是說你想不花就可以不花的!

來到金城內的府衙衙門大堂,就看到幾張由很多桌子拚成的長條桌,將整個大堂圍成了一個「回」字型。桌案上麵,擺滿了各種時令瓜果冷盤,還有無須趁熱吃的涼菜,與乾胡餅。

其他的,不僅有西北常見的羊肉,羊腸,而且還有蒸熟後放涼蘸醬吃的牛肉。

方重勇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對王忠嗣說道:

「昨日城內恰好有一頭牛發怒撞牆,把自己給撞死了。

氣候一天比一天暖,放著也是不行。沒想到嶽父一行人居然今日就到了蘭州,也當真是湊巧。

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王忠嗣身後眾將都露出「懂了」的笑容,依次入席。方重勇身後的何昌期與天威軍中諸將也跟著入席,分坐兩邊。

而正對著衙門大堂的正座,則是方重勇與王忠嗣二人相對而坐,這樣的宴會安排,正合朝廷規矩。如今王忠嗣是隴右節度使,方重勇是河西節度使,甭管資曆與人脈如何,二人現在是實打實的平級。

眾人都坐定後,方重勇下令開始上菜。一道又一道熱菜被端上桌,進進出出的下仆絡繹不絕,比菜市場還熱鬨。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一應俱全。

「今日賢婿倒是破費了啊,如此豐盛的宴席,某已經多年未見了。」

王忠嗣看著這滿屋子的佳肴,感慨歎息道。不問可知,這一頓飯不可能便宜。

「這接風宴屬於官府宴請,乃是記在隴右支度使帳上的。」

方重勇微笑說道。

聽到這話,王忠嗣才啞然失笑,自己馬上便要接任隴右節度使了。所以,這頓飯實際上是他請方重勇吃,因為記帳是記在隴右支度使那邊的,終究還是隴右節度府最後出錢。

朝廷所規定的營田使丶支度使丶節度使,轄區往往是稍稍錯開的,本意是讓他們互不乾涉,又互相製約。但隨著邊疆形勢的變化,朝廷賦予了節度使乾涉支度丶營田的權力,所以這三者開始逐漸合流。在政務執行過程中,節度使便成為了營田使與支度使的上級。

沒有明文規定,但實際上卻運行無礙的「上級」。

共用一個衙門,平日裡也是在一起辦公。這也是為什麽牛仙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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