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恭迎祖師爺降臨
清晨,天光大亮。
連日下雪的長白山上空,那鐵灰色的雲層,竟出現了一片近乎透亮的雲縫,亮得令人心頭一喜。
很快地,陽光從那個雲縫中透了下來。
而那個缺口在迅速地擴大。
高空中似乎有股疾風正驅走烏雲。
昨晚喝酒的眾人還醉如死狗,但聚集地裡,參客,獵人,商販已經忙碌了起來。
他們抬頭看天,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水洗般的碧藍色在天空的一隅出現。
「那是……你們快看,彩虹!彩虹啊!」
一個參客指著天空大喊道。
其他人紛紛看過去。
隻見遠方真出現了一道半弧形的彩虹,從那一隅碧藍色直貫到遠方的地平線。
那樣純淨的顏色,夢幻般懸在半空,其他地方的彩虹從不曾美得那麽令人驚歎。
聚集地裡,人們議論紛紛。
「今年的長白山比往年更冷一些,先是接連下了好多天的大雪,還發生了大雪崩,進山風險有點大啊!」
「可不僅僅是雪崩,就連山裡的大仙兒們也在鬼哭神嚎的,頗為不祥,但今天出現彩虹,這應該是一個好兆頭,說不定過幾天,就能進山討生活了。」
「那裡!你們快看那裡是什麽?」
突然,有人大喊。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聚集地的上空,一個高大的身影騰空躍起在他們的頭頂,遮蔽了刺眼的陽光,太陽給那個身影鍍上一層耀眼的金輝,燦然不可逼視。
高大的身影如同箭雨流星一般掠過天空,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閃而逝,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內。
眾人議論紛紛。
「什麽情況,剛才biu的一下飛過去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沒太看清楚,不過好像是個人!」
「人?怎麽可能?人怎麽能飛這麽高呢,怕是一隻迎著太陽展翅飛天的雄鷹!」
…………
…………
雄鷹般的張之維衝出客棧,視線掠過聚集地裡的房屋和被白雪覆蓋的山體,飛速朝長白山深處而去。
此刻,長白山的深處籠著雲霧,陽光籠罩下來,接天而起的大山山頂,輝然泛著金色,日照金山,美的有如神跡一樣令人讚歎。
不過,張之維卻無心去看。
因為,無敵的他,迷路了。
這次走的匆忙,也沒帶個指南針,且尋龍羅盤上次交給關石花帶路後就沒拿回來,如今這山裡白雪皚皚,入目所見,白茫茫一片,本來就隻依稀記得路的他,直接就抓瞎了。
張之維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
他能感覺到龍脈動蕩的厲害,料想是大醮已進入尾聲,被束縛的困龍就要升天了。
「關石花還醉的不省人事,求人不如求己,陽間的路走不通,我就走陰間的路!」
旋即,張之維身上有陰影浮現,強大的地魂覆蓋全身,把他變成一個漆黑人影。
他探出手,就那麽憑空一扒拉,一道深沉無比的黑色裂縫被慢慢撕開,這場麵誇張離奇之極。
虛空一陣顫動,裂縫從巴掌大小,一直被撕到可供一人通過。
張之維一步邁入,眨眼間便換了天地,周圍的一切都在變淡,目光所及之處,山川河流統統化作黑白線條。
他進入到了這片天地的內景之中。
內景是精神世界,很多物質世界做不到的事,在這裡都能做到。
這也是為何內景能作為很多術法的媒介的原因,靠的就是一手借假成真的本事。
張之維一招手,喚來一朵祥雲,踏上雲背,衝天而起,騰雲駕霧穿梭於天地之間。
內景的天空暝雲低垂,黑壓壓的如山似嶽,時不時爆發出一道道暗紫色的雷霆,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張之維在明滅的烏雲間穿梭。
雷光亮起,四下是滾動的烏雲。
雷光熄滅,就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這些對張之維並不影響,他擁有妄破神眼,視線並不受阻。
不僅如此,或許妄破神眼是從信仰之力而誕生的神通,在內景中使用,比在外景還要好使一些。
極目遠眺之下,他竟在這無天無地的雲山之中,看到遠方有一截巨大的房簷刺破天穹。
「房簷?」
張之維一愣,旋即便看到了更多的部分,房簷後麵雕刻著嘲風,刷著黑漆,再後麵是飛簷,鬥拱……半座華貴建築竟從霧中緩緩浮現。
「位於雲端的房簷,天上宮闕?」
這念頭剛起,便見那建築衝破了鐵幕般的雲山,展露出了全貌。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批士兵,他們舉著黑色旗幟,攪散厚重如鐵的雲山,擊潰雲層中的雷漿,開道而行。
在他們後麵是數百黑甲騎兵,各種戰車位列左右,最後則是一個巨大鑾駕。
剛才看到的天上宮闕,就是這鑾駕的一角。
「這是什麽東西?」
張之維凝視著鑾駕,想要看清楚細節,卻忽然發現,鑾駕前的一個身形十丈的大將,不知什麽時候,眼珠轉動,正斜睨著自己。
這個大將頭戴秦漢時期的鶡冠,穿著甲片整齊勾連的盔衣,手持巨大的闊劍,活像一個俑坑裡的兵馬俑。
張之維心裡一驚,卻也沒慫,直視大將的眼睛,他已經做好了發生衝突的準備。
但萬幸,一直到這支寂靜無聲的隊伍,消失在茫茫雲海之中,什麽事都沒發生。
他目視著鑾駕離開的方向,心裡若有所思。
這是內景,是世間萬物的精神世界。
生物死去,會在物質世界留下骸骨,也會在精神世界留下烙印。
越強的存在,位格越重的存在,在精神世界留下的烙印也就越深。
莫名的,他想起一個流傳甚廣的說法,人的消亡大概可以分三個階段。
第一是當你呼吸心跳停止的那一刻,這是生理上的死亡。
第二是當你葬禮過後,身份證丶戶口丶帳戶被注銷,一切與這個世界的關係結束的社會層麵的死亡。
第三是記住你的人離開這個世界,這才是你真正的消亡,因為死亡不是真正的告彆,忘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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