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沒有我預想的那麼聰明。”
鬼奴看了一眼綁在木樁上的晏青禾:“又或者是,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其實沒有那麼高?”
晏青禾並沒有理會鬼奴的話。
鬼奴緩步走到晏青禾麵前:“你確實是個不一樣的人,我仔細觀察過你,你明明是個沒有一點武藝在身的書生,你卻有著江湖高手所沒有的膽魄。”
晏青禾還是沒有理會他。
“不怕死?”
鬼奴道:“我調查過你,你的誌向是做一個遊俠。”
他圍著晏青禾一邊踱步一邊說道:“一開始我還沒有理解,一個沒有修行過武藝的人怎麼做遊俠?”
“後來我醒悟,是我的眼界低了些,你要做的遊俠,比一般意義上的遊俠要大的多。”
“你想靠你一雙腳走遍大寧邊疆,繪製地圖,考察風土,了解民情,然後著書立冊。”
“你要做的遊俠,不是要寫進江湖卷裡的遊俠,是要寫進江山卷裡的遊俠。”
他停在晏青禾麵前:“奇怪的是,你並不會因為你有這般壯誌而怕死,你走過的路上千難萬險,你一介書生卻絲毫不避。”
“在錦棉縣大歪山,你能和羅擎那樣的草寇結拜兄弟......也能和葉無坷這樣的成為朋友。”
他問:“你想乾一件大事,但在乾這件大事的時候若是不幸死了你也不在乎?”
晏青禾此時看向他:“你若是在等葉千辦來的時候有些無聊,你不如安安靜靜的坐著用來恢複精神。”
鬼奴笑:“你認為我需要拿出十成十的精力才能應付他?”
晏青禾道:“你最好是。”
鬼奴:“你這麼信任他,可他到現在還沒來。”
晏青禾笑道:“你怎麼知道他沒來?也許他就在附近可你沒有察覺,他是一個可以馴服野獸的人,當然也知道怎麼如野獸一樣潛伏。”
鬼奴:“你是想說什麼?”
晏青禾道:“我是想告訴你,他可能已經來了,但他知道你是不會輕易殺了我的,你要在他出現的時候用我來威脅他。”
“因為你是個孬種,你並不敢真的全力以赴,葉千辦說,那天夜裡你和他交手的時候看起來處處都是留手,實則不是。”
“你不是留手,你是害怕自己的全部本事暴露出來,你害怕自己殺不了葉千辦,卻被他看出你的虛實。”
“葉千辦應該已經看過你在縣衙裡是怎麼殺羅擎和虞縣堂的,他對你的行事了如指掌。”
“你會在他出現的時候,用逼迫羅擎那樣的手段以我來逼迫他,看起來是你很會算計,實則......是你沒膽。”
鬼奴一抬手掐住了晏青禾的脖子:“你是想逼我殺了你?”
他的五根手指好像鐵枷一樣,瞬間就讓晏青禾陷入窒息。
看著晏青禾那張臉逐漸變得青紫,鬼奴笑了。
他鬆開手:“你這是好幼稚的手段,想用言語羞辱我,然後讓我一氣之下殺了你?你死了,葉無坷來了之後就沒有顧慮了?”
晏青禾剛從窒息之中回複過來,一下子湧入肺部的氣流讓他不斷的咳嗽起來。
“可憐蟲。”
鬼奴道:“我不急,我們一起安安靜靜的等,我接受你的建議,坐下來修養精神,用十成十的狀態來應付他。”
晏青禾看了鬼奴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
時間在等人的時候就會變得緩慢下來,所以從主觀來說時間並非一成不變。
晏青禾被綁在木樁上,手腳麻木,臉上的表情有幾分痛苦,可他卻坦然自若的像是盤膝坐在這欣賞山中景色。
鬼奴坐在他身前閉目養神,似乎進入了一種類似於禪定的狀態。
可是附近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出他的感知。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鬼奴忽然睜開眼睛。
他注視著正前方,視線似乎穿透了前方的樹林。
有一個身影在樹木之間若隱若現,似乎格外機警。
鬼奴忍不住笑了笑,看著那身影說道:“何必用這麼低級的手段?葉千辦,你應該尊重你的對手。”
他以為葉無坷是要把他從晏青禾身邊引開,可他錯了。
在他說完這番話之後,那個身影依然還在樹林之間閃閃爍爍,像是一個幼稚的孩子,在朝著他吐舌頭。
鬼奴皺眉,一抬手,手中有一顆比花生米還要小一些的鐵珠飛了出去。
他出手的力度大到那鐵珠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下一息就在那閃爍的身影上爆開。
鐵珠擊中人的身體,鐵珠當然不會爆開。
爆開的是頭顱。
鐵珠從那個人的額頭打進去,打出的時候鐵珠上附著的內勁恰到好處的釋放出去,半個腦殼隨即被內勁崩碎,頭皮和鐵珠一起飛了出去。
這種手法,不僅僅是在暗器上的造詣極強,而且在內勁使用上,也絕非登堂入室那麼簡單。
看到那個人倒下去,鬼奴卻並沒有什麼喜悅,相反,緊皺雙眉。
下一息,那具倒下去的屍體忽然又起來了,而且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鬼奴撲過來,這一幕足夠讓人驚駭。
“雕蟲小技。”
鬼奴衣袖一揮,一股勁氣橫掃出去,宛若翻卷的浪潮。
砰地一聲,那個飛來的死人被他的勁氣掃到一邊去了。
落地翻滾,鬼奴看清楚那人之後臉色隨之一變。
是他的手下。
是他派去殺餘百歲等人的手下。
他做了一個局,引誘葉無坷單獨離開隊伍,然後他安排人去把餘百歲等人全都殺了,讓葉無坷感受一下什麼叫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