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一開始,沒有人想到這會是一場規模近乎十萬人的大戰。
戰爭的一開始,也沒有人想到這會是牽動整個蜀西南的一場大戰。
這一天,蜀西南的人所有的注意力其實都在夔州以南,因為這一天,將軍高真帶著大寧邊軍正式開始南征。
蜀西南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歡送大軍出征,沒有人在乎那個叫葫蘆鎮的小鎮子。
甚至,好像大家都刻意忘了朝廷派來了兩位欽差大人。
一位西南鎮撫使,一位當朝宰相。
就在那座哨鎮外,大寧的邊軍和調集過來的幾衛戰兵以浩蕩之勢朝著白蒲進發,將軍高真騎著一匹雄俊的戰馬,抱拳告彆送行的父老鄉親。
在歡送他的隊伍裡,有許多東西兩蜀的大人物。
他們熱烈的呼喊,熱情的揮手,看著大軍南下的時候,大部分心中都有一種自豪油然而生。
也是在這送行的隊伍裡,有兩個不怎麼起眼的老人也在舉著手揮舞歡送。
相對於那一大群身穿錦衣的官員,他們這些身穿布衣哪怕看起來是體麵布衣的人就沒那麼顯眼了。
“選在今日,真好。”
人群之中,那兩個在山頂處下棋的老人低聲耳語。
二先生微笑著說道:“不出預料,莊無敵果然把南征的事交給高真了。”
大先生微微點頭:“莊無敵沒在這,十之七八是去了葫蘆鎮。”
二先生的笑意更濃。
“南征的大戰打成什麼樣已經不重要了,就算高真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也比不過一位大將軍一位鎮撫使死在那個不知名的小鎮。”
大先生嗯了一聲。
“何況......還不止。”
他看著高真遠去的背影,嘴角也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從來都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時嘴角帶笑是因為這件事真的太值得得意了。
“高真大破白蒲,為大寧帝國開疆拓土,將來的史書上應該留下他名字的,可惜了。”
二先生微微聳肩:“白蒲得,西蜀失......高真的名字,注定了不會在史冊上留下多重的筆墨。”
“將來大寧的史冊上隻要寫高真南征,就不得不寫西蜀內亂,不得不寫死了一位大將軍,死了一位鎮撫使,或許......”
他後邊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大先生則道:“感謝吧,感謝我們這些人能在這送行的隊伍裡。”
二先生道:“是啊,感謝吧,我們既然都在這裡送行,那麼蜀中不管發生什麼都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們人都在此地,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
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雖然很低,可卻完全不避人。
那是因為附近所有送行的人,都是他們的同黨。
這些來自東西兩蜀各行各業的翹楚,各大家族的代表,他們人都在這,心卻不在這,他們正進行著一件足以震蕩天下的大事。
“皇帝想彰顯他對天下的絕對統治。”
二先生笑道:“那就讓他看清楚,自古以來從沒有一位帝王能對天下有絕對統治。”
“有的,隻是天下各大家族利益的平衡,皇帝能過的去,那你就做皇帝,皇帝過不去,那就換皇帝。”
“我們曆來都是公平的,隻是剛剛才開始學著做皇帝的李叱還體會不到我們的公平。”
“如果是我們自己人之中有人貪得無厭,拿了不該自己拿的東西,超過了平衡,那這個家族也會滅亡。”
“皇帝隻覺得他可以靠手裡的軍隊就能讓所有人害怕乃至於服從......古往今來,這麼想皇帝就算不暴斃,哪個不是鬱鬱而終。”
說著話,二先生扶著大先生轉身。
送行的人群開始逐漸散去。
“不過,那個叫葉無坷的年輕人確實讓我刮目相看了。”
大先生一邊緩步走著一邊說道:“他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收服色族,確實出乎預料。”
二先生道:“不過也好,葉無坷幫我們把不聽話的人挑選出來,那就陪著他,一起被抹掉好了。”
大先生道:“鬼奴在龍岩身邊,龍岩若是按照計劃行事,現在,他已經用他妻子把葉無坷留在葫蘆鎮了。”
“也會勾出色族的軍隊......龍岩帶兵從背後合圍,色族那區區一兩萬能打的人馬滅掉,蜀西南哪個部族還敢再放肆?”
“聽話的就有糖吃,田地,煙草,人口,甚至銀礦......大家分來吃,你吃幾口我吃幾口,這樣就很好。”
“原本我們在蜀西南粉飾太平足夠完美,皇帝非要把手伸進來......”
二先生道:“我們已經把一位道府,一位道丞,一位府治,一位府丞,還有數百位官員當禮物獻給他了。”
“讓他有了一個明君的好名聲,百姓們朝著他歡呼叩拜,他還不滿足......那怎麼辦呢?”
“你想伸手,我們就往你手裡放一些東西,能成全你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和名望,這都不知足。”
他扶著大先生一邊走一邊說道:“他不知足,那就讓他看看不知足是什麼下場。”
“死一個正二品不夠,再加一個正三品還不夠,那就再加上那座小縣城裡的十一萬百姓。”
“若還不夠......”
二先生看向大先生,大先生微微一笑。
“這會兒......葉無坷應該已經死了吧。”
與此同時,慶海縣城。
縣堂虞敬為四處去找他的女兒,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安置百姓的事實在太過繁瑣也太過重要,他隻能安排兩個人繼續去找。
好在百姓們都守規矩,按照官府安排的人指引,他們就自發前往要暫時居住的地方。
這個平常連兩三萬人都沒有的小縣城,一下子裝進去十一萬人,頓時就變得擁堵和嘈雜。
哪怕百姓們是守規矩的。
虞敬為忙的焦頭爛額,要安置好百姓居住,還要讓他們都能吃上飯。
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