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山莊裡有十幾輛大車緩緩離開,馬車上隻有車夫一個人,但每輛車都滿載。
曹懶看著馬車逐漸遠去,回身朝著青林山莊裡邊走。
這樣的莊園在大寧之內有許多處,每一處都是曹獵的產業,當然,也就是大寧皇帝陛下的產業。
曹懶回到院子裡的時候,他爹正在象征性的打養生拳。
曹獵靠在月亮門的牆壁上看著他爹這拳打的,半個時辰打下來,一滴汗都沒有。
“今日約滿,明日約滿,後天還是約滿。”
曹懶說:“車有些不夠用了。”
曹獵道:“到後天也就差不多了。”
曹懶喜悅起來:“那大後天就能回長安了?”
曹獵道:“到後天益州這邊也就差不多了。”
曹懶:“......”
曹獵一邊動作奇緩的打拳一邊說道:“不要撇嘴,你爹差不多十年沒有親自在江湖上走動,如果十年一動,還動不出個血流成河出來,那你爹會被人覺得大不如前。”
“曹獵的名字沒那麼不值錢,若非是小橘子來見我,西蜀一地,也不值得我親自來一趟。”
“因為值得我親自來的事,一定是陛下覺得我該管一管動一動了,我出來,這還是頭一回非陛下意思。”
“來都來了......”
這四個字,就是曹獵的態度。
曹獵問:“你是不是這幾天實在有些閒?”
曹懶嗯了一聲:“閒。”
曹獵道:“西蜀已無百虎堂,不過百虎堂和各家暗道勢力聯合起來搞的那個什麼黑榜還在,在冊的殺手居然有近千人。”
他看了曹懶一樣:“這些人做事就是沒章法,那名冊我已經看過了,寫的亂七八糟的,看著不整潔。”
曹懶的肩膀從月亮門上離開:“行嘞,知道您老乾點啥都講究整潔。”
他轉身走了。
曹獵依然還在慢悠悠的打拳。
當天下午,曹懶回來,拿著那本名冊撕下來一頁給曹獵看:“這一頁整潔了。”
曹獵看都沒看:“一頁一頁都來煩我。”
曹懶撇嘴:“知道了。”
轉身又走了。
三天後,曹懶回來了,手裡拿著一本隻剩下封皮的冊子,他打開遞給曹獵:“整潔了。”
曹獵往曹懶手裡瞥了一眼。
“還是這樣看著舒服,之前那字跡不工整,字麵又邋遢,亂七八糟的,連個賬麵都寫不明白還搞什麼殺手榜。”
他把那隻剩下封皮的名冊拿過來看了看,滿意急了。
“把這本冊子送出西蜀道,大寧各道江湖都走一遍,就說曹公喜歡這樣乾淨整潔的殺手名冊,如果各道也有個什麼殺手榜之類的,我沒那麼霸道不是不準有,但一定要按照這本冊子的規製來寫。”
曹懶笑了笑:“知道了。”
轉身又走了。
當天夜裡,蜀中江湖一大群名門正派的掌教啊,門主啊,宗師啊,其中不乏七八十歲的老者,年紀最長的一個已經快一百一十歲了。
這些人可不是被曹獵請來的,而是不得不自願來。
再不來,他們的徒子徒孫就光了。
曹獵這樣做事講體麵的人,當然要對這群登門求見的客人好好招待一下。
酒席的規格很高,山珍海味都有,酒都是三十年以上的陳釀,往外倒的時候酒液宛如一線的那種。
曹獵喝的三十年陳釀和市麵上見到的那種可不一樣。
他笑嗬嗬的坐在主位,看起來真是一如既往的人畜無害。
那位一百一十歲的江湖前輩顫巍巍的站起來,雙手捧著酒杯說:“曹公,難得來一趟西蜀,我在曹公初到的那天就該來拜訪,隻是身子骨確實不太行了,走的慢了些,還請曹公恕罪。”
曹獵道:“一百多歲了就彆喝酒了,你從舊楚活到大寧,從亂世活到盛世,不容易。”
老人家端著酒杯道:“這杯酒是向曹公請罪......”
曹獵漫不經心的說道:“拿酒請罪?還是我的酒?”
他的手指在桌麵輕輕點了幾下,那位老人家就不得不坐下來。
“我不知道西蜀這邊的規矩是不是變了,我上次來的時候,做錯事的人好像不是罰酒三杯來著。”
原本笑嗬嗬的人,語氣陡然一寒,在座的哪有一個還敢坐的,連那位才坐下去的老人家都馬上又站了起來。
“距離上次來有十年了?”
曹獵像是有些閒得無聊的孩子,手指在桌麵上輕輕的摳著漆皮。
啪的一聲輕響,漆皮被他摳掉一塊。
就這麼輕的幾乎聽不見的一聲響,把所有人都嚇得哆嗦了一下。
“我來西蜀的第一天見了些人,跟他們說是私事。”
曹獵看著被他摳掉了一塊漆皮的地方:“這麼說,本是想給西蜀江湖留點星火,從百虎堂不來見我開始,大概就不能算私事了。”
“百虎堂最近幾年很賺錢啊,各門各派的弟子有不少暗中加入,甚至還在百虎堂運保路線上細分了路段,這一段是這個門派協助保護,那一段是另一個門派的地盤。”
“我兒曹懶前幾日整理了一下百虎堂的什麼殺手榜名冊,整理出來就乾淨多了,你們來見我,是因為各自宗門也顯得乾淨了不少?”
曹獵往前壓了壓身子:“上次我來西蜀也是帶著善念來的,想的也是總得給西蜀江湖留點星火,你們知道嗎?”
那群人連連點頭。
“知道知道,是曹公恩德。”
曹獵道:“你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