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匠被關押在府衙大堂,這地方又寬敞又整潔,比住在牢間裡自然要好許多,更好的地方則是無人打擾。
張金簡按照葉無坷的交代,把他手下一營戰兵分成五隊把府衙守的密不透風。
這種情況下,誰來找老皮匠誰就有問題。
毋庸置疑。
不管來的人帶著什麼目的用的什麼措辭,隻要來了就是有問題。
所以即便是謝無嗔也不能來,他知道葉無坷應該已經對他起了疑心所以更不能去見老皮匠。
如果葉無坷沒有對他起疑心的話,那就不必把人帶去長安受審了。
等謝無嗔把葉無坷送出道府衙門之後,他的臉色也隨即陰沉下來。
葉無坷這一手驅虎吞狼,也就是他能一眼便看出來。
那個年輕人確實聰明的令人害怕,難怪老皮匠要設下甘願赴死之局。
可葉無坷現在根本就不給老皮匠赴死的機會,這局在益州也就解不開了。
回到書房,一個身穿藍色錦緞長衫的年輕人已經在這等著。
他剛才就在裡間,葉無坷那表麵客氣實則暗藏殺招的話他也都聽了去。
“終究還是小瞧了人家?”
年輕人笑了笑,不像是譏諷倒像是自嘲。
謝無嗔坐下來,臉色依然陰沉。
“他太聰明。”
謝無嗔道:“你們溫家選對了人,可選錯了對手。”
他說選對了人,是因為老皮匠的手段確實逆天。
選錯了對手,是因為老皮匠這逆天一招葉無坷選擇不接。
老皮匠對謝無嗔說過,他在白鹿關的時候就讓那會迷魂術的人給他施術。
也說過,唯有施術者死,術不可破。
隻要葉無坷動用手段審問,老皮匠一句幕後主使是徐勝己就能把案子直接甩在徐績父子身上。
可這不是溫家的最後招式,這一招與其說是給葉無坷設置難度不如說是在給徐績施壓。
徐績這幾年來,對溫貴妃的示好一直都表現的不抗拒也不接受。
溫貴妃已經等不及了。
九月馬上就到,東宮開府,到時候太子李持念坐鎮長安,還有什麼是能威脅他太子地位的?
所以徐績的態度就變得格外重要。
徐績不想倒台也不想做叛國之臣,所以他在和陛下的交鋒之中處處落於下風。
年輕人問:“軍堂大人是覺得,葉無坷已經看出來咱們這一步棋到底是要將誰的軍,所以才會把人押往長安?”
謝無嗔點頭:“他必然是看出來了。”
年輕人嗯了一聲,坐在那安靜思考,似乎是想找找對策。
謝無嗔道:“葉無坷看出來了,我們將罪證指向徐績並非真的是想與徐績為敵,而是逼著徐績儘快到我們這邊來。”
“隻要徐績過來,我們自然有辦法幫徐績解了這一招,到時候徐績投桃報李,在咱們需要幫忙的時候站出來說上一兩句話。”
“可葉無坷一旦真的把人送到長安,刑部、大理寺、禦史台、廷尉府、這些衙門都會憋足了勁兒把真相查出來。”
“真相在長安,徐績就彆無選擇必須反擊,那時候,我們給徐績將這一軍的棋招就徹底變成了把徐績逼成敵人的臭棋。”
年輕人道:“我出門之前,有人說要不要用個釜底抽薪的法子,老祖宗說不行,也許咱們那位皇帝陛下就等著人殺葉無坷釜底抽薪呢。”
謝無嗔哼了一聲:“敗計之言,殺葉無坷算什麼釜底抽薪?殺太子才是釜底抽薪。”
“殺太子?”
年輕人道:“自從李持念離開長安在天下行走,你知道已經有多少人試圖殺他了?彆處安排的我不知道,溫家安排的一共有十三次,買的都是殺手榜上的一流高手。”
謝無嗔重重吐出一口氣。
“太子殿下比之年輕時候的陛下,也不遑多讓。”
謝無嗔道:“可太子在外邊我們才有機會,太子回長安再熬過大典......那就是他騰出手來收拾我們的時候了。”
他看向年輕人:“溫澤,你們溫家能扛得住太子的手段嗎?”
溫澤搖頭:“太子就是陛下年輕的時候,且是陛下親自教導出來的,甚至可能比陛下年輕時候更無懈可擊。”
“楚國末年群雄並起,要說那些能舉事的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可陛下滅了他們時候,也就是太子這個年紀。”
謝無嗔道:“所以人絕對不能送到長安。”
溫澤:“那逼徐績這一手咱們還得親手撤回來?”
他問:“既然已經答應了葉無坷把人押送長安,那唯一的機會就是沒出西蜀的路上,軍堂,可有良策?”
謝無嗔道:“辦法有的是,是怎麼用。”
他起身在書房裡緩緩踱步。
“光殺一些人犯就顯得太過張揚,若連葉無坷也殺了,那後果之嚴重不堪設想。”
他看向溫澤:“彆說葉無坷不能死,葉無坷帶著的人最好一個都不能死,餘百歲是餘九齡的兒子,陛下待餘九齡是什麼態度你也清楚。”
“葉無坷死,餘百歲死,到時候陛下要派來的就是張湯,甚至會再次調集戰兵進入西蜀。”
“就算戰兵不到,廷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