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夜裡似乎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在打擾安寧,可這些聲音卻還能變成安寧的一部分。
這些聲音都在安寧之外又都是安寧,有很多人聽著這樣的聲音才能入眠。
運往草原的這一大批物資用了許多大車,此時這些大車圍成一圈後又變成了一道守護著士兵們的城牆。
這些馬車遠比尋常百姓家裡用的車輛要大,裝的貨物更多。
馬車上裝載的東西不同,有的是一口一口木箱,有的是一個一個的麻袋,有的則用苫布封著。
除了護送的騎兵隊伍之外,還有不少馬夫和輔兵以及民夫。
這些人全都在馬車組成的圍牆裡邊,葉扶搖的白鹿騎在外圍警戒。
葉扶搖這個人,總是會給一種他成熟內斂也冷傲無情的感覺。
以至於他的年紀也就總是被人忽略,他是和葉無坷一樣大的。
走到軍帳外邊,葉扶搖舉起千裡眼往營地西側高低起伏的地方仔細看了看。
現在已經過了子時,草原的夜色看起來有一種彆樣的美。
白天的草原看起來一望無際讓人心胸開闊,而夜裡的草原又變成一片寧靜的湖泊讓人心神安穩。
算計了一下時間,如果有敵人來攻的話應該也快了。
葉扶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他拍拍胸甲,動作很輕,不是為了感受他胸甲的堅固,而是想感受胸甲之內的那份惦記和關心。
他的甲胄之內還有一件很輕薄但足夠堅韌的軟甲。
我弟弟給的。
葉扶搖微微揚起的嘴角,是彆人無法理解的驕傲和自豪。
就在這時候,在西邊那起伏不定的地方隱隱約約有幾匹馬飛馳回來。
夜色下,那幾匹馬像是在踏浪而行。
他們背後飛揚起來的塵煙,就是他們踏起的浪花。
來了!
飛馳回來的斥候吹響了他們的哨子,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立刻就撕裂了這草原之夜的安寧。
在他們背後,大批騎兵緩緩現身出來。
也許是因為竟是被寧軍斥候提前發現,所以這支草原騎兵也打不算隱藏行跡了。
他們開始慢慢加速,像是大浪逐漸翻卷起來要追擊那幾個才剛剛踏過浪花的騎士。
與此同時,營地西側也有斥候往回趕,他們也吹響了哨子,兩側幾乎同時響起的聲音讓所有寧軍士兵全都站了起來。
分派在營地四周的遊騎開始接應過去,將斥候兄弟接應回營。
葉扶搖沒有走向他的戰馬,而是吩咐親兵把他的馬拉到軍帳後邊去。
少年將軍麵色從容。
“吹角,陣列迎敵。”
葉扶搖大聲吩咐。
隨行的親兵立刻吹響號角,嗚嗚的聲音迅速傳遍整個營地。
白鹿騎回到營地之內,並沒有打算和敵人在空曠的地方決戰。
他們隻有一千二百騎兵,敵人現在從兩個方向過來,粗粗估算,兵力也至少是白鹿騎的十倍。
就算白鹿騎再精銳,分兵禦敵也不可能將十倍於己且同樣善戰的草原騎兵擊敗。
但他們訓練有素,很快就借助馬車組成的圍牆做好防禦準備。
營地西側,看著答答部的騎兵已經朝著寧軍營地衝過去,特勤聶瓦奪的樣子就像是已經嗅到了獵物鮮血氣味的狼。
“騎兵下馬.....嗬嗬。”
聶瓦奪道:“本來還想試試那所謂不敗的白鹿騎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現在看來沒這個機會了。”
他身邊的人是答答部的謀士戊土澤,也是一個在楚滅時候逃亡到答答部的中原人。
“葉扶搖隻有一千二百騎兵,大概三千左右的馬夫輔兵和民夫,他們沒辦法跟我們對攻,隻能是防守著打。”
戊土澤道:“我本以為葉扶搖身後會有寧軍支援,以他為誘餌將我們引出來一網打儘。”
“可是斥候已經往南邊探查了一百多裡,根本就沒有寧軍的援兵跟上來。”
他眼神裡同樣有些嗜血。
因為他的敵人是寧軍,是滅了他大楚的寧軍。
他吞咽了一口吐沫,就像是吞下了一口寧軍的鮮血。
“這個伏擊位置無懈可擊。”
戊土澤道:“距離逍遙城剛剛好,隻要逍遙城裡派人來支援還會中了我們的埋伏。”
聶瓦奪笑道:“所以我們還要收著打,給逍遙城裡的寧人支援過來的機會。”
戊土澤道:“也不能拖的太久,到明日正午如果還沒有寧軍的援兵過來,那就說明李隆勢真的已經離開逍遙城了。”
聶瓦奪點了點頭:“明日正午,不見援兵,就把這裡的寧軍屠滅......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咱們的目標不是李隆勢而隻是這些寧軍的話。”
他嘴角上揚起自信的笑意:“最多兩個時辰,我們就能將這區區幾千寧軍殺的乾乾淨淨,天亮之前,我們就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