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誰家好人有病啊,慶縣被譽為西北小長安。
慶縣的原住百姓們絕大多數都沒有去過長安,不知道那琴瑟和弦仙宮曲不聞一夜有春雷的長安到底繁華成了什麼樣子。
可既然外人們都說這裡是西北小長安,那當地百姓們就不免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驕傲來。
慶縣說起來人口規模算不得都大,本地居民的數量總計也不足三方,但這座小城迎來送往的人,似乎才更能代表慶縣的地位和特色。
本地人也曾自嘲,要問慶縣最大的特點是什麼,數來數去那些小吃點心也都數不出什麼代表性來,最終不得不承認最天的特點就是外鄉人多。
這就造成了慶縣逐漸已經失去了西北的顯著標誌,變成了一個彙集了大寧南北特色與一身的大雜燴。
走在一大街上,你能看到眼花繚亂的場景,這一家是賣胡餅的,隔壁就是賣江南紙傘的,這家賣的是草原玉石,那家賣的就是南疆翡翠。
“生意人真的神奇。”
連溫酒坐在街邊小攤上品嘗了一下號稱來自江南的米酒,滋味確實不錯,微甜,潤喉,喝下去讓人覺得十分通透舒暢。
再咬一口剛剛才烤好的肉串,孜然和辣椒麵以及烤肉的香氣和米酒的微甜又似乎在口腔裡形成了極為美妙的融合。
“連先生是說,生意人走南北,也就讓文化不斷的串聯疏通,對於發展來說有極大的意義?”
“是,也不隻是。”
連溫酒道:“你看這大街上所售賣的琳琅滿目的織品,可有本地的?”
溫良隨口道:“本地的織品雖然厚實耐用,但確實不如江南織品輕柔名貴。”
連溫酒又道:“老百姓們要買的恰恰就是厚實耐用的東西,為何就連日常所需的織布都少見本地所產?溫良住。
連溫酒道:“我要說的隻是有感而發罷了,不是什麼大道理,隻是看著這裡滿街上來自天下各地的生意人,不得不欽佩他們的本領。”
他問:“溫,你說生意人能左右大局嗎?”
溫良思考了一會兒後搖頭:“不知道先生所說的大局,究竟是什麼大局。”
連溫酒笑道:“楚時候就有人發現,麻布的製作過程比棉布要簡單,產量不低可成本更低,造價低售價自然也低,一上市就對布匹行業造成自大衝擊。”
他看向溫良:“你知道,做布匹生意的人是怎麼解決這個危機的?溫良道:“不知。”
連溫酒道:“做棉布生意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售價和造價上贏了做麻布生意的人,麻布生意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占據百姓市場,因為百姓們隻想花更少的錢買到更實惠的東西。”
“有個做織品生意的大商人叫岑微,眼見看自己已的生意越來越差心急如焚,突然有一天靈光乍現,他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他經過不斷的走動疏通,見到了楚國時任禮部尚書的陳周,在給陳周送了大筆銀子之後,陳周幫他辦了一件事。”
“陳周上疏楚皇,說陛下以仁孝治國,但至今天下仍無孝禮,不如下親自為大下喪葬之事,製定標準。”
“在楚皇應充之後,陳周就說,孝衣當為白衣,但白衣織品貴重,無疑是為白姓增加負擔,麻布雖然質地粗糙了些,也非純白,但物美價廉:可為百姓減輕負擔,所以麻布當為孝服,是不二之選。”
“楚皇隨即應充,又以陳周為首製定喪葬禮儀頒布天下,自此之後沒多久,麻粗布就被定死成了孝衣....溫良確實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一並始聽也並未在意,可聽完之後,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什麼東西觸動了他的內心。
越想,越為震撼。
“你看,禮儀這兩個字多有力量。”
連溫酒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非但可以輕輕鬆鬆的解決商業上的事,還有更大的作用.……….常說為臣者不能君前失儀,聽起來是不是約束臣子的話?”
溫良點頭:“是。”
連溫酒笑道:“那反過來想呢?臣不可君前失儀,那做君主的是不是更要講究禮儀?不能被做臣子的笑話了?”
溫良皺眉,隱隱約約的好像又想到了些什麼。
他再次點頭:“是。”
連溫酒道:“你看,禮儀二字,輕輕鬆鬆的就約束了君主的言行牽正,連穿衣打扮都約束住了,君主一旦要發威,他就能說下注意你的禮儀他笑問溫良:“讀書人厲害不厲害?”
溫良第三次點頭:“厲害。”
連溫酒道:“現在你是否明白了,為什麼自古以來,都要把讀書人和生意人之間的階級劃分的那麼清晰,一個最高一個最低。”
“讓讀書人看不起生意人,讓做生意的無法讀書,讀書人不能做生意,做生意的不能讀書,經過如此階級劃分,就讓天下間最聰明的兩種人無法聯手。”
他又喝了一碗來酒。
“妙哉。”
溫良試探著問道:“連先生是想提醒我什麼?連溫酒道:“沒什麼,剛才說過了,隻是有感而發罷了。”
他舉杯喝酒的時候,視線貌似不經意的在街對麵那家鋪子裡一掃而過。
對麵那家是個賣茶湯的鋪子西北的茶湯鋪子和中原內地的茶湯不是一回事,中原之內,官道上經常可見賣茶湯的小販,他們賣的茶湯不過是解渴用的茶水罷了。
行走的路人口渴難耐,也不在乎茶水是溫是涼,一文錢就能喝上一大壺,最是實惠。
而西北這邊的茶湯鋪子賣的是油茶,確切的說是一種麵食將油茶麵用開水衝開,粘稠香濃滋味甚佳。
對麵的油茶鋪子裡客人不是很多,所以那個穿著樸素但氣質不俗的胖子就顯得稍微意眼了些。
當然,這是連溫酒的觀察力太過敏銳所致,尋常人,誰會在意一家普通油茶鋪子裡喝油茶的普通客人。
這樣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