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山禪院的大和尚毫無征兆的從馬車裡掠了出去,在遠處沙漠上和大奎二奎追逐打鬨的葉無坷猛然回頭,看到的時候,那白衣飄飄的大和尚已經掠出去數十丈遠。
在那大和尚騰空而起之後,幾乎同時,東廣雲彙商隊之中有兩名青衫客就追了上去,兩人身形展開,宛若鯤鵬。
與他們幾乎不分先後的,是那支規模最小的商隊裡,為白衣年輕人控馬的車夫拔地而起。
在東廣雲彙隊伍的最後一輛馬車上,兩道黑色人影電芒一般激射出去。
葉無坷掠至車邊,高清澄的車夫看了他一眼,葉無坷微微頷首,車夫沒有任何舉動,葉無坷化作殘影緊追不舍。
最先追出去的那兩個青衫客距離大和尚最近,左邊那個一揚手,從大袖之中摔出去一條軟鞭,竟長有三丈餘,猶如一條細蟒繞著往大和尚腰間纏去。
大和尚人在半空,等那軟鞭將至身前的時候屈指一彈,軟鞭突然下墜,像是直接變成了鐵索似的,完全不受青衫客控製,一頭砰地一聲戳進官道之下。
另一名青衫客大步而來,在軟鞭上腳尖一點便飛身而起,驟然發力之下,距離大和尚不過幾尺距離,他一抬右臂,大袖便猶如鼓起的風帆,朝著大和尚的後背落下。
“大和尚請留步!”
“你的流雲飛袖學的不好。”
大和尚在半空之中回身,白色的衣袖也在瞬間鼓了起來,兩條大袖在半空之中砰然對撞,青衫碎裂,宛若無數殘蝶落地。
大和尚說:“比看起來還要不好。”
大和尚的衣袖沒有絲毫破損,而青衫客除了衣袖崩碎之外,那條手臂上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傷口,轉瞬而已,那胳膊便是血糊糊的。
而大和尚借助這衣袖對撞之力再次提速,說話的聲音已經在更遠處。
“修行流雲飛袖功法,不該注重於內勁外泄,你不知內斂隻知釋放,隻有一鼓作氣之力,並無周而複始之繼。”
大和尚一邊縱掠一邊點評,聽聞此言的青衫客臉色大變。
與此同時,白衣年輕人的車夫越過兩個青衫客,疾掠之間一拍腰帶,刷地一聲,自腰帶裡抽出一柄軟劍。
“大和尚哪裡去?”
那劍抖起來的時候,在劍尖上綻放出一朵璀璨劍花。
“劍有形,指無相。”
大和尚抬手在那朵宛若流星的劍花上點了一下,劍花之中蘊含的淩厲氣息瞬間就被逼退,劍意凶猛反噬,車夫臉色大變。
那把軟劍在他驚詫的目光之中,如水波蕩漾一般,劍尖的抖動幅度不大,可傳遞到劍柄的時候,抖動起來的力度直接震開了車夫握劍的手。
嗡的一聲,軟劍脫手而出,劍身在半空之中依然發出急速錚鳴,顫出無數劍影。
“劍身以蕩勢讓勁氣更足,你勁氣不如我,這劍身蕩勢便不由你做主,我再借你的力打你的力,你如何能握得住?”
大和尚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脫離了車隊。
兩名黑袍道人部分先後追來,謝宣積在左:“禪師為何不辭而彆?”
嵇笙在右:“禪師最好還是解釋一下的好。”
大和尚回身看他們兩個的時候,臉色終於變得凝重起來。
他轉身麵對著兩名龍虎山道人,以倒退奔跑之勢繼續前行,這種姿勢之下還能保持如此速度,讓人看了都會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雙袖齊出。
“兩位道長不必遠送,就此彆過。”
兩袖之內,勁氣沛然而出。
他那大袖仿佛變成了兩個讓人喪膽的風洞,其中氣勁並非橫衝直撞,竟然能形成旋渦,一旦被這大袖之中的力度卷中,人就能被甩飛出去。
隻這一招出手,之前青衫客的流雲飛袖就顯得黯然失色。
誠如大和尚所言,流雲飛袖確實是禪宗功法,後來偶然有外門弟子學會,又逐漸傳播出去,但這門功法本就難練之極,世上習武之人能修成內勁的又少之又少,所以大部分能將流雲飛袖練出一二分威力的,也隻是徒有其表。
謝宣積長劍往前一伸,劍並未出鞘。
劍鞘點在那大袖旋轉的勁氣正中之後開始隨著勁氣轉動,遠遠看著,那劍鞘就是在大袖的氣流之中急速畫圓,片刻之後,劍鞘畫圓的速度就超過了流雲飛袖的氣流旋轉速度。
另一邊的嵇笙動作與他一般無二,同樣是以劍鞘畫圓來契合流雲飛袖的旋轉內勁。
待劍鞘轉動速度超過勁氣,兩人的劍鞘同時往外一拉。
大和尚眼神凜然:“好手段。”
他立刻將流雲飛袖的勁氣斷開,兩條大袖便馬上軟綿綿的恢複正常,勁氣一斷,劍鞘向外抽離的力量也隨之而斷。
若非如此,他的兩條大袖頃刻之間就能被那兩位道長拉斷。
“龍虎山妙術,名不虛傳。”
大和尚雙手合十:“若以後還有機緣,我該去拜會真人,若無機緣,兩位道長代我向真人說一聲,向問對老真人,素來敬仰。”
說完這句話之後,大和尚兩袖再次鼓了起來,隻不過這次不是攻擊兩位道長,而是朝著地麵釋放出渾厚內勁。
砰地一聲,地麵直接炸裂,大和尚騰空而起,速度快的讓人懷疑一切都是虛幻。
兩位道長奮起直追,可依然被甩的越來越遠,又追了半刻左右,已隻能看到前邊有個淡淡的白色影子。
謝宣積和嵇笙對視一眼,同時停了下來。
“人外有人。”
嵇笙道:“你我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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