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坷的計劃是正大光明的走。
本來他對自己的計劃還有一些不踏實,可高清澄把馬車借給他之後這種不踏實便一分都沒了。
高清澄把馬車借給他,說明她與他的想法一致。
出發之前他回家了一趟和阿爺道彆,阿爺說從昨天開始每日都來登門提親的人不見了,前日還門庭若市,今日就門可羅雀。
葉無坷知道,在他看的到的地方高清澄在保護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高清澄對他的保護會更多,今日門前車馬冷清就說明了一切。
如果沒人阻止沒人敲打,那些來提親的人不會因為葉無坷要離開長安就停止動作,他們會趁著葉無坷不在長安的時候更為熱烈。
他們會欺負阿爺是一個從山村來的老頭兒沒見過什麼世麵,雖然他們也未必欺負得了可他們還是會儘最大努力的試試。
來提親的人未必都是心裡有什麼不好的盤算,其中有一部分人隻是來跟風的。
他們當然知道葉無坷不可能會答應什麼親事,但葉無坷難道還會伸手去打笑臉人?
不必非要有什麼親事,隻要把關係拉近些就好,隻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來葉無坷前途無量,此時來做朋友比以後在努力去做朋友要有效的多。
就連那位把房子賣給葉無坷的老房東都來了一趟,試探著問是不是可以把房子的錢退給葉無坷一半。
老房東當然不是來交朋友的,而是心中有了壓力。
那麼多大人物紛紛登門來提親,大包小包的帶著各種各樣的禮物,而他賣給葉無坷鋪子的時候,一個銅錢都不講價。
他惶恐。
可他哪裡知道葉無坷最喜歡的就是他這樣的人,有自己的原則,我覺得虧了那就少一個銅錢都不賣,這算得什麼犯錯?
阿爺交代說,不必擔心他在長安城裡會有些不安全,也不必擔心他一個人在家會無聊,家裡的米缸是滿的,他吃一年都吃不完,大街上的漂亮姑娘風姿搖曳他坐在街邊一看就是半天又怎麼會無聊?
阿爺最後說,中下簽其實問題不大,不必那麼在意,下下簽都不一定是生死事,中下簽最多就是順不順。
他最後的最後說,不管是你還是你哥,你都不必那麼擔心,你哥吉人天相,生來就有大氣運。
老狐狸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薑頭卜的第一卦隻能是他大哥,永遠是他大哥。
葉無坷說知道啦知道啦,你放心,大的小的都放心,大哥吉人天相,我也不比他差啊,我從小到大此次都是下下簽,現在最差也是中下簽,我怕什麼?
老狐狸哈哈大笑,揮手告彆,說走你走你,彆耽誤我今日出門看漂亮女人。
等葉無坷出了門上了車,老狐狸隨隨便便的揮了揮手,等視線裡沒有了孫兒沒有了車,他眼睛裡的擔憂逐漸化作朦朧水汽。
老人在門口台階上坐下來,低著頭看著腳邊的螞蟻爬來爬去,忽然間一雙腳出現在他眼前,還踩死了那隻他已經盯了好一會兒的螞蟻。
阿爺抬起頭看,麵前是一個俊美到有些陰柔氣的年輕男人,穿一身雪白雪白的衣服,不說話也不再向前隻是那麼看著他。
“你找誰?”
阿爺問。
白衣男子隻是那麼平靜的看著,可越如此那眼神就反而會顯得越是陰森,良久之後他才開口,聲音還是縹緲在這世界之外。
“他叫了你十幾年阿爺,你死了,他會傷心吧。”
阿爺臉色大變,撐著台階就要起身,如果他的腿沒壞,作為無事村裡最出色最了不起的獵人他有把握與人周旋。
可現在他的腿是真的壞了,連起身都需要靠雙手撐一下。
“他不在的時候我不殺你,那樣顯得我很下作。”
白衣男子轉身離開,看起來和葉無坷去的是同一個方向,阿爺又慢慢的坐下來,看著白衣男子那修長的身影眼神迷茫,倒無畏懼。
就在阿爺恍惚的時候,又有一雙腳出現在他下垂的視線裡,阿爺心裡一緊,再抬頭,看到的是一個和無事村的人一樣樸素的中年男子。
穿著一身原本不知道是藍色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已經洗的發白,乾乾淨淨,甚至沒有什麼褶皺,距離近了,還能聞到衣服上淡淡的皂粉香氣。
這個中年男人腰間是一條布帶,布帶上掛著兩樣東西,一個是卷成圓的書冊,用繩子繞了一圈又掛在腰帶上,書卷旁邊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份的酒葫蘆,是個真真正正的葫蘆,光滑圓潤,這包漿的模樣可不是年能行的。
“你又找誰?”
阿爺問。
中年男人和剛才出現的白衣年輕人一模一樣的隻是那麼看著老人家,但不同的是阿爺在這個人的眼神裡沒有看到任何危險,甚至被這人盯著看,阿爺也沒覺得這人不禮貌。
“隻是看看。”
中年男子掃了一眼阿爺的傷腿:“人熊?”
阿爺問:“您怎麼知道?”
中年男人微笑著說道:“有個原本話不多的人最近一段日子總是叭叭的說個不停,所以我知道一些關於你們的事。”
阿爺又問:“您是想看什麼?不會是來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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