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書院的弟子成為威衛的先生,讓鴻臚寺的事成為國民事,隻這一個做法,葉無坷的名字就再次成為長安城裡的一聲驚雷。
數百弟子連自己的課業都不去管了,圍成個半圈在那儘心儘力的解答威衛戰兵們的疑題。
原本不太愛說話性格偏內向的弟子今天都顯得有些亢奮,每個人都透著一股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師者風範。
如果這第一天的課業是在小及樓裡完成的,那所有人的收獲都不會有那麼大。
從天文地理聊到古往今來,所有人都暢所欲言。
聊到後來,書院弟子們甚至開始為這次去和黑武人的談判而獻計獻策,人多力量大在很多時候,都不單純指的是力氣大。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力量,永遠都來自於思想。
會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會碰到什麼樣的問題,如何麵對,如何解決,如何得利,如何得最大利。
當幾百個大寧最優秀的讀書人湊在一起開始討論的時候,黑武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的底褲可能正在被扒掉。
從清晨到中午,有的人已經餓的肚子咕咕叫可就是不願離去,就連靦腆安靜的陸浣溪,都在某個激動的時候舉手高呼。
蘇豆子不一樣,蘇豆子大部分都聽不懂,但不妨礙她一直激動一直高呼,她就像個鬥誌昂揚的氣球,不知疲倦的跳躍跳躍再跳躍。
那位站在大第樓窗口足足看了看日的老人回頭吩咐一聲:“送飯!”
於是,數百名書院弟子和三十七名戰士席地而坐,他們第一次不去顧及什麼禮儀什麼姿態,一邊吃一邊聊一邊澎湃。
到下午的時候,不光黑武人的底褲被扒掉了,連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疏勒也被扒了個乾乾淨淨,從起源到發展再到如今,清清楚楚。
上午的時候還沒有書院教習參加,到下午的時候不少先生都加入進來,葉無坷請先生們坐在中間,他帶著威衛和弟子們圍坐一圈。
有先生講到興奮起來就長身而起,一邊走動一邊說,在課堂裡講了十年學的先生也沒有想到,做教習一來最大的激情會出現在這空地上。
隨著深入交流,葉無坷也逐漸察覺到書院的教習麵對時局也分成兩派。
一派比較激進,覺得大寧現在雖還沒達到天下第一的強盛,但也不能因此而總想著緩一緩讓一讓。
另一派則相對保守。
此時一位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教習起身說道:“疏勒人之所以會更願意向離他們更遠的黑武稱臣,隻是因為黑武有好戰凶狠之名。”
這位姓趙的先生環顧四周:“為什麼自古以來,許多中原強國周邊的小國反而更願意向比中原更遠的強國臣服?無他,隻因中原之人最講道理,講禮儀,講友善,講共存,講求同。”
他大聲說道:“依我看,對於疏勒這樣的小國就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憐憫,疏勒距離黑武不下千裡,距離大寧不過百裡,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之所以不選大寧,是因為疏勒人吃準了大寧講理,不會隨隨便便的發兵,而黑武人不同,疏勒人若不聽黑武的話就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趙先生道:“我讀聖賢書,聖賢說凡征戰必害黎民,可聖賢忘了說,彆處的黎民關我們鳥事?”
他指著北邊說道:“疏勒人的貨物根本不可能賣到黑武去,黑武人隻會強要哪裡會給錢?黑武人更不可能把糧食賣給疏勒,而我大寧隻需斷掉和疏勒的貿易,尤其是糧食不賣給他們,不出三個月疏勒就會鬨饑荒,就會生變!”
他吸一口氣後重重吐出:“斷貿易,去交往,封鎖周邊,疏勒這般小國,半年之內必向大寧稱臣。”
弟子們紛紛點頭,還有人忍不住大聲叫好。
坐在葉無坷身邊的那名書院弟子壓低聲音說道:“這位趙先生是書院裡出了名的激進派,他始終認為讓周邊諸國臣服的前提條件就是先讓那些小國怕,不怕的服,永遠都是假的。”
葉無坷點頭:“有道理。”
“一派胡言。”
此時另一位先生站了起來,看起來至少已有五六十歲,身材瘦削兩鬢斑白,起身的時候還需一名弟子攙扶。
他手拄著拐杖往前走了幾步,抬起拐杖點指趙先生:“說的是一派胡言,為了那疏勒小國如此大費周章值得?你可想過,封鎖疏勒這彈丸之地所需消耗的錢糧物資是多少,需要調動的兵力又是多少?”
聽他這樣質問,葉無坷想著這位老先生思考問題更為謹慎,該是書院裡的保守派了。
他才想到這,坐在他身邊的那名書院弟子就壓低聲音說道:“林老是書院出名的保守派,所思所想都比彆人更多些,從善細微處看問題,明察秋毫又不失大體,林老的學說,很多人都很信服。”
葉無坷道:“林老說的也在理,封鎖疏勒小國不隻是封鎖那麼簡單,還需提防黑武人插手,哪怕明知道黑武人不會插手,也不得不調派大批戰兵戒備,再加上其他方麵的錢糧消耗,確實有些得不償失。”
此時趙先生大聲說道:“林老,您的話也有些偏頗了,有些事不該是以得失來論,疏勒這樣的小國安於做黑武人的鷹犬,距離大寧百裡之遙,就是黑武人的眼睛也是黑武人的獠牙。”
“按照我說的,封鎖半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