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巽震看起來很平靜,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戲謔,他不是來挑釁的,也不是來打壓的,他隻是很認真的告訴葉無坷
內測,可以沒有你。
葉無坷也同樣認真的反問他:“你帶錢了嗎?”
杜巽震先是微微一怔,然後臉上出現了之前未曾有過的戲謔和挑釁,他往前壓了壓身子,把他和葉無坷之間的距離拉的近了些。
“你想要多少錢?”
葉無坷還是反問:“你看我值多少錢?”
杜巽震道:“我聽聞你在來長安的路上,東韓諜子想用兩萬兩收買你卻不成,所以,你總該值超過兩萬兩。”
葉無坷道:“敵人想求我辦事的時候尚且拿著兩萬兩來收買,你來求我辦事就舔著個逼-臉?”
葉無坷很少說粗話,因為大奎是粗話管家。
但他現在有些生氣。
在鴻臚寺門口杜巽震帶著一群人想給葉無坷下馬威的時候,葉無坷都沒有生氣,他反而覺得杜巽震不管是氣質還是形象,都符合大寧軍人該有的樣子。
而在鴻臚寺門口的行為,在葉無坷看來也符合大寧軍人該有的血性。
如今長安城裡已經人人都知道葉無坷名氣大,杜巽震他們依然敢不給葉無坷麵子就說明他們自信且無懼。
至於現在
葉無坷問:“你有兩萬兩嗎?”
杜巽震道:“我家世清白出身尋常,沒有兩萬兩。”
葉無坷道:“拿著兩萬兩想收買我的人同時還拿著刀,你沒帶錢,那你帶刀了嗎?”
杜巽震沒有回答。
葉無坷道:“又無錢又無刀,那你認為我該聽你話的理由是什麼?”
杜巽震坐直了身子說道:“因為被選進威衛的每一個人都是真正的軍人,他們每一個都經曆過真正的生死殺伐,他們能被選進威衛不是因為他們和誰親近,走誰的後門,抱誰的粗腿。”
“這些漢子被選入是因為他們流過汗流過血,他們任何一個因你而被淘汰到儀仗那邊都是不公。”
葉無坷笑了。
若他剛才還有些生氣的話,現在這氣隨著杜巽震這番話而變得蕩然無存。
葉無坷隻想笑。
他問杜巽震:“你說,能選入威衛的每一個人憑的都是真本事,唯我一個是靠走後門抱粗腿進來的,那你怕什麼?”
杜巽震臉色一變。
他搖頭道:“我不怕你。”
葉無坷又問:“你不怕我,為何來找我?不想讓我參加內測,是怕我贏了誰?”
杜巽震道:“你誰也贏不了。”
葉無坷看著麵前盤子裡那隻剩下一個的包子,原本還覺得再吃這一個也不算太飽還欠了些許,現在看著這個剛才還覺得味美多汁的包子,竟是有些惡心。
但他還是拿起這個包子一口一口吃完,因為無事村裡的人都知道浪費糧食應該天打雷劈,彆說是一個包子,便是浪費了一口也該被天打雷劈。
吃完包子之後,葉無坷擦了擦嘴角的湯汁。
他隻回答了三個字。
“校場見。”
杜巽震見葉無坷起身要走,他有些按捺不住的問道:“雖然沒人知道你靠什麼迷惑了高姑娘,但誰都知道你靠什麼來的長安,你又是靠什麼混了些破獲大案的功勞,你這樣的人若越爬越高那是大寧的羞恥。”
葉無坷回頭看他:“原來不是因為銀子的事。”
杜巽震:“銀子是什麼?糞土罷了。”
葉無坷猶豫了片刻,放棄了給這個莽夫講講銀子就是命和命運的道理。
他隻是說了一句:“你剛才說,你拿不出銀子是因為家世清白?家世清白,其實該不缺銀子才對。”
杜巽震沒有馬上理解葉無坷的話,但他也沒打算去理解,在他聽來,隻不過是一句屁話。
“葉無坷,我今日來見你隻是想讓你醒悟,你靠女人上位沒人會說你什麼,但你靠女人上位還要擠占彆人付出血淚才有的位子,那你就一定會得到教訓。”
說完這句話杜巽震大步離開。
到外麵的時候他看了看葉無坷鋪子門口的車水馬龍,回頭再看葉無坷:“你上位的本錢越來越多了,她們聞著氣味就找上門來。”
葉無坷笑問:“沒人找你嗎?”
杜巽震不屑一笑:“你猜她們為什麼找你不找我?”
葉無坷道:“可能她們不喜歡酸的?”
杜巽震眼神一變,頓時淩厲起來。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幾乎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了,可最終他隻是深深的看了葉無坷一眼,然後抱了抱拳:“既然不聽勸,那明日校場你多擔待。”
葉無坷問:“我阿爺說我不是個咄咄逼人的人,可能是因為在無事村裡沒有需要咄咄逼人的事,長安果然不一樣,能讓人改改性子。”
杜巽震哼了一聲:“無事村。”
然後邁步離開。
他可能沒有意識到,他之前的言行並沒有真的激怒葉無坷,但最後用輕蔑不屑的鼻音擠出無事村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犯了大錯。
葉無坷回到鋪子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異樣表現,他甚至沒有忘了給阿爺他們帶回去晚飯。
吃過飯之後,阿爺看了看外邊,葉無坷隨即明白阿爺的意思,伸手扶著阿爺胳膊起身道:“看看月亮?”
阿爺嗯了一聲,在葉無坷的攙扶下走到了院子裡。
“今天大奎二奎不開心,你師父也不開心,你這麼聰明,是不是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二奎哥才吃了十九個包子。”
阿爺點頭道:“有心事,肯定胃口不好。”
葉無坷道:“我知道是為什麼,瞻前顧後這種毛病我以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