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坷交代大奎:“大奎哥,打聽打聽村子裡有沒有藥鋪,若有的話,外傷藥買一些回來。”
大奎問:“買多少?”
葉無坷看了看林東升:“先來五斤吧。”
這裡已是京畿道腹地,一個規模不大的村子裡真的有一家還算不錯的醫館,聽聞大奎要買五斤外傷藥,那位郎中非要跟過來看看到底是給什麼上藥。
大奎說給豬用,郎中說你放屁,豬用不了這麼多。
葉無坷親自為林東升換了藥,然後和顏悅色的坐在林東升旁邊:“怎麼樣,傷口是不是好不多了?”
林東升躺在床板上,扭頭不看葉無坷,這位也曾自認為是雄鷹一樣的男人,現在已經徹底崩潰了。
尤其是一看到二奎,他就想死。
他是褲子上有味兒,嘴裡也有味兒。
“你傷的雖多,可隻要好好調理將來恢複過來也不是什麼問題。”
葉無坷繼續和顏悅色。
林東升道:“你不如直接殺了我,何必如此羞辱。”
葉無坷道:“我為何要殺你?我非但不殺你,還會在進長安之前把你放了,甚至還會給你一筆錢。”
他從懷裡取出來那五千兩銀票,當著林東升的麵數了數,然後又裝了回去。
“但你要是到了長安,那就必死無疑。”
葉無坷道:“就算我不殺你,你背後的人也絕不會留你。”
林東升冷笑道:“我隻不過是一枚小卒而已,不值得大人物們把我當回事,況且我也什麼都不知道,你就彆枉費心機了。”
葉無坷道:“我進你那鋪子的時候隨意掃了掃,在你鋪子西牆上掛著的那些字畫中,唯獨從左往右數第五幅隻有題字沒有落款。”
林東升的肩膀微不可查的顫了顫,但他依然沒有回過頭來。
葉無坷繼續說道:“那題字最後一句是贈慶川小友,大寧這麼大,也許真的有個叫慶川的地方,不過我一直都在東北邊疆孤陋寡聞,並不曾聽聞過有這個地方,倒是聽聞,五年前東韓新皇登基,改年號福延,在此之前,東韓年號慶川。”
林東升的臉色已經變了,控製不住的變了。
但他不回頭,躺在床板上臉朝著牆,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唯恐眼神暴露。
葉無坷道:“因為不似城裡人那樣總是有許多好玩的事,山裡人,總會用胡思亂想消磨時光所以我就胡亂想到,林先生是不是東韓慶川年間,萬裡迢迢從東韓來大寧的?”
林東升此時忍不住回身怒道:“我是寧人!我祖籍軍屏道塞北郡慶川縣!”
葉無坷立刻跟了一句:“慶川縣在二十五年前叫什麼?”
林東升道:“慶川縣就叫慶川縣,不曾改過名字。”
葉無坷道:“慶川縣在二十五年前曾被燕山營短暫攻占,燕山營將慶川縣改名燕北縣,這名字隻用了半年,後來燕山營兵敗,楚國隨即恢複了慶川原名。”
林東升臉色變幻著說道:“我隻是忘了,短短半年的改名又有誰會在意?你去問問慶川百姓,有幾個還記得二十八年前曾改過燕北縣的事?”
葉無坷問:“我不提醒,你記不起來?”
林東升道:“你不提醒,給我些時間我也能記起來,隻是一下子恍惚了而已。”
葉無坷:“我編的。”
林東升猛然看向葉無坷:“你說什麼?!”
葉無坷道:“慶川縣改名燕北縣的事根本沒有發生過,燕山營有沒有攻占過慶川我也不知道。”
林東升道:“怪不得我不記得,原來都是你編的!”
葉無坷笑道:“若你真是慶川人,應該篤定些才對,可你顯然猶豫了,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慶川有沒有被燕山營攻破過,也根本不知道慶川改名燕北的事。”
林東升急道:“都是你編的,我怎麼可能知道!”
葉無坷:“我沒編。”
林東升:“?!”
葉無坷道:“二十八年前,燕山營大當家虞朝宗不顧陛下勸說,執意出兵試圖攻占整個冀州,而且,他試圖將冀州改名為燕州,慶川被燕山營攻克不到半年,燕山營就被楚國府兵擊敗。”
林東升的臉色已經白的好像紙一樣,幾次張嘴,都不能再說出些什麼。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如他這樣經受過嚴苛訓練的人,怎麼會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騙的團團轉,完全被人擺弄。
葉無坷道:“如果你現在還想說我就是編的,到長安後可以去查一查卷宗。”
他取出廷尉府的腰牌給林東升看了看:“廷尉府的案牘庫裡,一定有記載。”
林東升額頭上已經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片刻後他就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眼看著就像是傷勢惡化要嗝兒屁一樣,葉無坷卻隻是冷眼看著。
“你是東韓人,東韓慶川年間進的大寧,最讓人覺得有意思的,是你一個生意人竟能和刑部的人扯上關係。”
葉無坷道:“你以為你是得令在鋪子裡殺我,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有人,希望借我的手把你除掉?”
林東升的呻吟聲立刻就停了,再次回頭看向葉無坷。
葉無坷道:“我是個攪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