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青山來,她在青山。
葉無坷看青山的時候風吹過她長發和裙帶,輕輕柔柔,到葉無坷近前那風力度明顯大了些,似乎還夾雜著風言風語看什麼看,戳你眼睛。
隻一個恍惚,再看時,山坡上已沒有那道風景,葉無坷晃了晃腦袋,心想那個嬌弱丫頭應該是被風吹的滾到山坡下邊去了吧。
像風滾草一樣。
叫你戳我眼睛!
此時葉阿爺點上了煙鬥,深深吸一口再重重吐出,煙氣一下子就在屋裡繚繞起來,右台行使趙康下意識的抬手輕揮。
“大人問那泥像是什麼菩薩,其實不是菩薩。”
阿爺似乎沒有看出來趙康眉宇之間對於煙氣的淡淡厭惡,他低著頭說話的時候語氣沉重。
“是無坷的爹。”
聽到這句話,趙康的臉色明顯變了變,不知道是沒想到那泥像居然是葉無坷的爹,還是沒想到老人家說話竟是這麼不遮掩。
阿爺道:“早些年戰亂,我們這來過不少逃兵,說不出是哪支隊伍的,他爹就是那會兒來的。”
“受了傷,藏進我家柴堆裡,我姑娘抱柴火的時候才發現,他求我姑娘救救他,我姑娘心善,就把他帶回家包紮。”
“這一住就是一年多,我姑娘傻,竟是與那混賬東西私定終身,生了兩個娃兒,雙胞胎,老大還好,老二無坷從生下來就體弱多病,看著比老大差了三四歲似的,實則一樣大。”
阿爺又重重的嘬了一口煙鬥,在繚繞煙氣之中眼神也飄忽起來。
“後來那混賬東西說是要回家看看他爹娘,這一走再也沒回來。”
阿爺看向趙康:“怎麼能有這麼狠心的人?”
趙康跟著歎了口氣:“那個兵荒馬亂的年月,人心看不準,也多不可信。”
阿爺繼續說道:“後來我姑娘就病了,一開始還好,隻是嘴裡念念叨叨的都是那混賬東西,後來整日在村子裡胡亂走動,多虧了鄉親們都幫忙看著。”
“人頭走的那幾個月,也不知道她發了什麼瘋,就用泥巴在村口堆了個人像,然後整日坐在泥像旁邊胡言亂語沒撐多久,人就走了。”
趙康聽完後又是一聲長歎。
他問:“阿伯,怎麼沒把那泥像拆了?”
阿爺道:“我姑娘臨走之前說彆拆彆拆,她那會兒大概是清醒了,知道我看著那東西就來氣,她一走,我肯定要把泥像扒了。”
說到這他看向趙康:“怎麼拆呢?我看著再膈應,可一看那泥像就全是我姑娘的樣子,我下不去手。”
趙康點了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又放下,這山村裡的茶又苦又澀,實在是喝不慣。
“以後就好了。”
趙康笑道:“無坷這次為大寧立了大功,連陛下都聽過他的名字了,所以右都禦史大人才會遣我馬不停蹄的趕過來,阿伯你放心,無坷跟我走,在右都禦史門下不會虧待了他,他前途無量。”
阿爺道:“不瞞大人說,這孩子雖然從小體弱可心眼多主意大,跟不跟大人走,還得他自己拿主意。”
趙康順勢起身道:“那我去和無坷聊幾句,若能順利隨我回長安是最好不過了。”
阿爺扶著桌子起身:“那大人就和他去說,我腿腳不方便”
趙康道:“阿伯你坐著,我出去找他。”
趙康走到門口的時候緩緩吐出一口氣,或許是被葉阿爺說的那些話壓的心裡不舒服。
見葉無坷在棚子裡準備做飯,他臉上堆起笑意邁步過去。
“無坷是你大名嗎?”
“回大人,是。”
葉無坷聽到趙康的話連忙回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濕漉漉的手。
“有表字麼?”
“回大人,沒有,之前倒是和鎮子上的郎中先生讀過幾天書,可先生他也沒賜個表字。”
趙康嗯了一聲後笑道:“無妨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這次來是想帶你去長安。”
葉無坷連忙道謝:“多謝大人抬舉,我確實很想去長安見見世麵”
趙康笑道:“那好”
葉無坷:“可是阿爺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我哥出門在外,我若不在家阿爺沒人照顧。”
趙康笑容微為有些發僵。
葉無坷一臉真誠歉然的說道:“等過幾年吧,到時候我去長安投奔大人。”
趙康來回走了幾步後說道:“你久在山村,極少出門,所以見識少了些也情有可原,朝廷征召,你其實不能拒絕。”
葉無坷也表情微僵:“就是一定要跟大人走?”
趙康點了點頭:“一定要跟我走。”
葉無坷問:“是這樣嗎?”
趙康道:“是這樣。”
葉無坷轉身道:“我去問問我師父,我師父當過村長。”
趙康嘴角都抽了抽:“無坷,你師父當的是鄉丞不是村長,雖然是官,可他也久在深山,見識也稍稍差了些,我是六品禦史行使,難道還會騙你?”
葉無坷道:“我認識的做官的隻有兩個,一個是我師父,另外一個就是澄潭關武將軍,我師父若是不清楚,我想去問問武將軍。”
趙康眼睛微微眯起來:“為什麼要問武將軍?”
葉無坷道:“武將軍也讓我跟他走,我沒答應,武將軍就沒說不能不跟他走,這和大人你說的不一樣,所以我想去問問武將軍他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