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卻沒有急著走,又道:“雖然我很滿意,但你總要把話說清楚了,這把‘畫龍手銃’比‘神龍手銃’到底好在哪裡?我剛才的一銃可是連你的毫毛都沒傷到,比起‘功燭杖’差得太遠了。”
姚裴將手裡的那枚“龍睛乙一”放在桌上,說道:“發射‘龍睛’是有損耗的,就拿如今最為常見的‘青鳥手銃’來說,其損耗在四成左右。換而言之,十成的‘龍睛’發射出去之後,隻能發揮六成威力,其餘的四成威力都在發射的過程中被消耗掉了,化作各種光火餘波。”
“‘神龍手銃’號稱最適合‘龍睛’係列的手銃,就是因為它將損耗降低到了兩成半,十成的‘龍睛’能夠發揮出七成半的威力。相較於‘神龍手銃’,‘畫龍手銃’更進一步,能夠發揮成九成的威力,甚至還要超過長銃中的‘射日長銃’。”
“除此之外,‘龍睛’係列因為威力過大,發射時特製火藥燃燒會產生巨大的膛壓,藥量越大,膛壓也就越大,如果槍管過薄,或者材質過脆,會經受不住膛壓而炸裂,這與火炮是一樣的道理,即口徑越大,藥量越大,炮管越粗,管壁越厚。”
“既然是手銃,槍管自然不能如重炮那樣不斷加粗加厚,就不得不從材質上想辦法,在這一點上,‘神龍手銃’已經做出了改進,最高可以承受‘龍睛甲九’的膛壓。‘畫龍手銃’在‘神龍手銃’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最高可以承受‘龍睛甲七’的膛壓,這已經是手銃的極限,再往上的‘龍睛甲六’,隻能使用火炮發射。”
“‘龍睛甲八’可以傷到天人,‘龍睛甲七’可以致命,如果你剛才用的是‘龍睛甲七’,就算我有‘功燭杖’,也不敢站著不動。”
齊玄素感慨道:“的確是好東西,就是太費錢,簡直是吞金獸。”
姚裴提醒道:“據我所知,七娘所在的七寶坊也做軍械生意,包括‘龍睛’和‘鳳眼’,彆說是‘龍睛甲七’,便是‘龍睛甲三’,她也拿得出來。”
齊玄素對此並不意外,隻是道:“就算七娘做神仙的買賣也跟我沒多大的關係,她吝嗇得很。”
大約“醉生夢死”的效力還未退去,姚裴破天荒地笑了一下:“家父也曾說過,七娘從小就是視財如命。”
齊玄素這才告辭離開。
姚裴目送著齊玄素離開,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些犯困,又逐漸變回平日裡的模樣。
齊玄素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想起表侄女幾次嘲諷,有心看些有關琴棋書畫、金石鑒賞的書籍,免得日後再鬨笑話,可又覺得這類東西於境界修為無異,更不是必考的科目,好生無趣,實在是看不進去,最後還是拿起了一本《玄聖想爾注》,當然不是正本,隻是副本,他可沒有孫合悟那種非正本不看的古怪癖好,也沒那個條件。
這類書同樣無趣,卻是有用,有助於齊玄素日後的仕途。按照孫合悟的說法,他現在的上司的上司,也就是東華真人,是一位極為務實之人,想要在東華真人手下出頭,投其所好是行不通的,靠著兢兢業業的苦勞硬熬也不可行,還是要用實打實的能力和功勞說話。想要出成績,當然要揣摩上司的想法。據說東華真人十分推崇五代大掌教,而《玄聖想爾注》正是五代大掌教的著作。
再者說了,就算是上有所好,以齊玄素這個歲數來說,怎麼比得過那些從小就耳濡目染的世家子弟?
亦或者說,這本就是投其所好,隻是不在於雅趣一途,而是另辟蹊徑,在於想法理念,所謂知己,大約就是如此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再無風波。
在這個半個月裡,齊玄素隻覺得獲益良多,除了刀法的進境之中,關鍵在於想法上的些許轉變。若說齊玄素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裡就能變成了張月鹿,那是扯淡,不過輔理和教習們的各種課程讓他大概明白了道門是怎麼維持自身存在的,以及道門又是如何運作的。
齊玄素由此深切意識到,想要繼續向上,隻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六代大掌教走過的路,五十歲之前躋身長生境界,平章大真人之位幾乎是唾手可得,若有意爭奪大掌教之位,縱然不算易事,卻也不算難事。另一條路就要艱辛許多,要一步一個腳印向上攀登,熬資曆、攢功勳,與人勾心鬥角。
齊玄素自忖沒有六代大掌教的天賦,隻能選擇第二條路,那麼他就不能繼續抱著以前的心態不放,需要適當調整並且轉變自己的心態。
他不能再以一個江湖遊俠、低品道士的心態來看待道門與己身的關係,而應以一個高品道士的心態來看待道門。
放眼整個道門,四品祭酒道士大約有三千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