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新鮮事物(1 / 1)

這家戲樓名為妙聆樓,雖然比天音樓稍小,但同樣是兩層高,一樣的結構,一樓大廳直接通到二樓樓頂。二樓沿著回廊隔開許多半敞開的雅間。這樣的結構,坐在雅間裡正好對著一樓的戲台。

如今時興的戲劇以昆曲為主,配音以笛蕭為主,曲調悠揚,尤其是水磨腔,沒有半點煙火氣。

《牡丹亭》是昆曲的經典曲目,又是馳名天下的柳老板親自登台,也難怪天音樓那邊如此熱鬨。不過妙聆樓的戲不但有煙火氣,而且很大。

兩人進場的時候,他們要看的新戲《無間道士》還未開場,演的是另外一出新戲《三堂會審嘉力雷》,說的不是東方故事,而是西方故事,台上戲子也是西方打扮隻聽得一位身著白袍的老生唱道:“我乃聖廷大主教,奉樞機執事之命,審判嘉力雷。帶嘉力雷。”

一人被帶了上來,頭戴禮帽,打著領結,穿著燕尾正裝、馬甲、褲子、皮靴。

大主教道:“大膽嘉力雷,上得堂來,因何不畫聖徽?”

嘉力雷道:“心中有女神,不畫也罷。”

大主教道:“好一張利嘴,休要一逞口舌之能,還不將叛教惡行一一招來!”

嘉力雷道:“大主教且聽道,我自幼喜天文星象,曾觀日月星辰,以教書為生,輾轉各處,廣有學名,對聖廷不曾有半點不敬,今日裡審判我所為何情?”

一旁首主教道:“大主教!這嘉力雷是早有準備,不如先審他的女兒瑪利亞。”

大主教道:“小姑娘,爾父可曾做過萬裡鏡?”

一個穿著西方裙子的小姑娘也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注一)

包間中,齊玄素聽得是哭笑不得:“我算知道掌堂真人為什麼不能接受新鮮事物了,換成是我,同樣接受不了。”

張月鹿倒是挺喜歡的,說道:“你知道儒門為什麼敗給道門嗎?就是因為墨守成規、固步自封,最終變成了一潭死水,青黃不接,我們道門不能走儒門的老路,正是需要這些新鮮玩意。”

齊玄素道:“未免新鮮過頭了。”

張月鹿並不強求齊玄素非要與自己口味一致不可,隻是說道:“你不要隻看故事的表麵,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西方聖廷審判嘉力雷,儒門罷黜百家,都是太陽底下無新事。”

齊玄素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道門鎮壓隱秘結社呢?”

張月鹿一怔,搖頭道:“不太一樣,嘉力雷也好,百家也罷,他們其實是無罪的,為了一己之私,無端鎮壓他們,是為不義。可大部分隱秘結社都是實實在在犯了大罪,就算死在道門手中,也死得不冤。”

齊玄素不由問道:“除了已經被點名的清平會、八部眾、‘客棧’、七寶坊之外,還有哪些隱秘結社?都犯了什麼罪?”

張月鹿並不隱瞞,娓娓道來。

“紫光社,信奉紫光真君的隱秘結社,他們對於道門非常熟悉,經常以各種手段引誘弟子加入其中,甚至偽造籙牒身份,打著道門的名號在各地傳教,不說普通人,就是許多道門中人都無法分辨他們的真偽,畢竟道門實在是太大了,西域道府的人很難熟悉齊州道府的人,遼東道府的人也很難熟悉嶺南道府的人。”

“這一類人,對於道門的名譽損害極大,又十分難以甄彆,就像附著在道門身上的藤蔓。”

“還有知命教,說是知命,卻不是知天命,而是信奉司命真君。司命真君就是我們在刺木特堡遇到的那名古仙,掌管生死,他的信徒們也專注於生死之道。隻可惜他們沒有逆轉生死的能力,反而走入了養屍養鬼的歧途之中。道門之所以嚴加限製養屍、養鬼之術,與知命教也大有關係。”

“一開始他們還隻是挖掘墳墓盜取屍體,後來逐漸發展為直接殺人,並將生魂獻祭給司命真君,更有極端之人,將活人改造為僵屍之流,體魄異常強悍,又有部分靈智,比天然形成的僵屍更為厲害。”

“這等隱秘結社,便不得不除。”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齊玄素忽然想到清平會在自己身上做的改造,心中不由一驚,暗忖自己該不會已經成了僵屍吧?

不過齊玄素轉念一想,自己是清平會成員,不是知命教的成員。張月鹿說過,清平會的背後多半有道門大人物支持,可能涉及到道門內部的爭鬥,與信奉司命真君的知命教不是一路人才對。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清平會與知命教有什麼交集,如果自己真成了僵屍,在高人雲集的玉京城中,也早被識彆出來了,哪裡還能光明正大地出入玄都。自己今晚真是有些過於緊張了,疑神疑鬼,進退失據。

張月鹿忽然問道:“天淵,你好像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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