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連醫務室。
張宏城從門外露出頭來。
“柯大姐?”
紅藥水大姐正在百無聊賴的烤火,見到張宏城在門外露頭,立即來了精神。
“是小張啊,哪裡不舒服?”
“來、來、來,大姐這裡剛到了四環素,你要不要試試?”
張宏城猶豫了幾秒:大姐這麼熱情,自己要不要順應人心說自己“病”......了!?
四環素?
算了,紅藥水和阿司匹林還能扛得住,但四環素還是敬謝不敏的好。
“我沒不舒服,就是想問你一下,咱們醫務室要不要一幅人體經脈圖啊?”
柯大姐笑著一拍手。
“不用,大姐我這裡有。”
說著她拉開自己的抽屜,找到了一個有些落灰的筆記本。
“當初在團場醫院培訓的時候,我照著場部醫院掛著的那幅畫的,老師當時都誇我機靈。”
大姐打開筆記本裡的一頁給張宏城看。
我去!
火柴人!!!
張宏城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義無反顧的許諾。
“柯大姐,我知道有一幅完好的經脈圖,我去給你弄來!”
方春苗的小屋裡。
方春苗抱著被子躲在炕上看熱鬨。
楚描紅紅著臉對著張宏城比了個“一”的手勢。
張宏城心裡暗罵:你是女主誒,需要這麼心機婊麼?
他也不客氣。
“一毛錢是麼?”
楚描紅咬著牙搖頭。
“那是一分錢?也太便宜了些吧。”
楚描紅白了他一眼。
“是一塊錢......。”
楚描紅的聲音很低,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方春苗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
描紅同誌,一幅破圖你竟然敢賣一塊!!!
一塊錢啊,鎮上食堂裡的粘豆包能買四十個!
但楚描紅還是很堅定的又開了口。
“外加四斤、不,三斤糧票.....。”
果然張宏城臉上露出了肉疼的表情——他裝的。
“要不是我給柯大姐打了包票,我......。”
楚描紅沒敢去看張宏城的臉,她也有些臊得慌。
張宏城最後還是留下了一塊錢和三斤糧票,拿著經脈圖離開。
方春苗噌怪的推了她一下。
“你今天怎麼啦?這麼獅子大開口!”
楚描紅無奈的一攤手。
“你的氣血不足,冬天裡不能繼續吃糊糊了,我得給你弄點乾的!要不然等不到開春你就垮了。”
方春苗聲音頓時小了下來。
“我覺得自己還行......。”
哼著小曲離開春陽村,張宏城在半路上打開了這張經脈圖。
經脈圖上沒有任何文字,包括穴位名都沒有。
否則以標注穴位的那些繁體字,等待這張圖的隻能是一把火。
張宏城把圖疊起來,剛剛好能塞進老信封。
但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些不太對勁。
張宏城一連貼了十幾張郵票都沒用,直到把全班的郵票都借來,黏滿了郵票的老信封才慢慢的消失不見。
“奇怪,不過書裡提了幾筆的藏寶地點而已,莫非還與現實裡有瓜葛?否則要這麼多郵票乾什麼?”
張宏城給柯大姐的是一幅胖子提前寄來的人體經脈圖。
他足足等了四天,才等到了胖子的回信。
胖子信的開頭就是一片驚歎號。
“義父,你牛逼!”
原來這幅經脈圖是帶有夾層的,胖子找高人揭開經脈圖的表層,竟然得到了一幅古畫。
宋代大畫家李迪的花鳥畫《狸奴牡丹圖》。
已經被鑒定為是真品!
不少藏家正追著胖子要買。
經脈圖上的秘密,也被無所不能的網友們給解開。
那是一個在現實和曆史裡都不存在的地址。
雞西市XX公署三樓XX房間房梁。
很多網友翻遍了雞西的曆史記錄、甚至去相對應的地點去探險,結果都一無所獲。
雞西曆史上從來就沒有過這個什麼XX公署和類似的建築。
張宏城準備找個時間去雞西看看。
似乎兩個時空有些地方能完美的重合,但也有些地方格格不入。
老排長汪國慶不是在雞西養病麼,正好借口去看望他。
車把式還是遇到狼的那一個。
現在他最喜歡做五連的生意,因為五連的知青們幾乎不會講價。
他大冬天的出來,可不就是為了過年前多攢幾毛。
四班十個人加上車把式,屬於嚴重超載。
而且貌似車把式出門的時候還喝了點酒暖身子。
無照、超載加酒駕,聽說還是老寒腿和老花眼。
這個車把式放後世敢上路,整個黑省的交警都要追殺他。
幸虧老馬識途,拉著馬車在雪地裡慢跑。
馬車在路上滑了有七八次,還翻了兩次,所有人都是一身雪沫子。
最倒黴的是馬長江,一隻棉手套不知飛哪裡去了,怎麼都找不到。
為了給老班長一個驚喜,出門前四班人人都打扮過。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但到了營部之後,十個人也就比叫花子強上不少。
主要都怪張宏城,是他非得要車把式走快點。
張宏城也是沒有辦法。
郝愛國的提乾儀式會在今天的營部生活會上進行。
地點是營部小禮堂。
郝愛國被人舉報是在十點半左右。
為什麼張宏城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這都還得感謝葉文明這個人。
葉文明、郝愛國的名字都沒在書裡出現過,他們真實存在於兩個不同的時空。
葉文明是事件的親曆者,甚至有很大可能是幕後的操縱者,因為他是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
這位葉文明有個很不錯的習慣,喜歡寫日記,在他老了後還自費出了本回憶錄。
在他的回憶錄裡,清楚的記載了郝愛國事件的全過程。
記錄的文字裡甚至有七八分的調侃和得意。
張宏城讓其他人先去小禮堂,自己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繞去了營部附近的一個垃圾池。
【葉文明回憶錄】記載:
“誰也沒有想到郝愛國居然會在自己的證上的塗鴉。”
“但他明顯做了準備,他偷偷把證件撕毀後扔在了營部左邊楊樹下的垃圾池裡。”
“但他的行為還是被管玲秋同誌看到並進行了大膽的揭發,這也是我第一次對玲秋產生驚訝和欣賞的開始......。”
“營長和指導員派去尋找被撕毀證件的兩位同誌,很快捷的在垃圾池邊找到了已經被撕碎的證件......事實證明,那是被故意塗的。”
張宏城一路直奔楊樹下頭的垃圾池。
但有兩個年輕的男人似乎走在了他的前麵。
皮膚乾乾淨淨的,一看就是營部坐辦公室的。
三人的方向似乎都是不遠的垃圾池。
“誰這麼大膽子,”張宏城忽然出聲自言自語,“把知青證撕成那個樣子,要是我才不會爛好心的放到宣傳欄去讓人招領。”
前方的兩個人立即停下腳步,驚疑的看向了張宏城。
可張宏城臉色一點沒變,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筆直的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其中一人急忙一揮手,兩人立即轉頭小跑著往營部宣傳欄就跑。
那幾份碎片裡,如果少了最重要的幾片就麻煩了。
當兩人的身影在拐角處消失,張宏城一個箭步衝到了垃圾池附近,他往垃圾池後麵一看。
果然,被撕成三部分的知情證正整整齊齊的躺在那裡。
分明是有人刻意從垃圾堆裡找出來放好的。
張宏城嗬嗬一笑,抓起證件碎片,利落的塞進了隨身的老信封裡。
一張語錄郵票粘著口水貼上,老信封很快帶著這些碎片在他的懷裡消失。
“你站住!”
那兩人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正好看到了張宏城把撿起東西然後塞進大衣的動作。
張宏城一溜煙的跑到了小禮堂門口。
在小禮堂大門拐彎的地方,他才故意放慢了腳步。
接著一臉無辜的張宏城,在小禮堂門口被那兩個氣喘籲籲的營部辦事員給攔下。
“把東西交出來!”
張宏城一愣,旋即大怒。
“我去你個二五八萬,敢在我們營部禮堂門口公然搶劫?!”
正在小禮堂門口等張宏城的四班八個人,嘩的一聲立即圍了上來。
“誤會,誤會!”
小禮堂門口看門人員立即上來解釋。
“不用跟他們解釋,”其中一個戴眼鏡揪住張宏城的領子大喊,“你敢包庇壞人!你好大的膽子!”
張宏城也勃然大怒,反手也揪住了對方的領子。
“師部和兵團政Z部都說我政治過硬,你敢汙蔑我這個烈士子弟!勞資今天和你沒完!”
張宏城手裡一用力,拽著眼鏡男就往裡走。
“我們找營長和教導員評理去!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眼鏡男有些愣神。
不對啊,這不應該是我的台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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