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七走得很快,沒多會兒就不見人影了,陸野跨過欄杆就要跳下去,被莫勁鬆給拽住了。
「帳本明天還給我!」
莫勁鬆咬牙切齒,臉色很難看。
半夜被人摸進家,好事被打斷,還被弄走了帳本,他還是頭一回吃這麽大的虧。
「什麽叫還?明明是我家七七的帳本,願賭服輸,你堂客掰手腕輸了!」
陸野掙開他,準備跳樓。
「昨晚上七點十五分,你答應的,陸野你想賴帳?」
莫勁鬆看了下手表,現在是零點二十分。
「昨日事昨日畢,今日事今日始,你都說是昨天了,怎麽能叫賴?不服氣讓你堂客也上我家拿回去唄!」
陸野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正人君子,彆想用道德綁架他。
說完,他一把將人推開,像大鳥一樣跳下樓,輕盈地落在樹上,再跳下地,沒幾秒就跑沒了影。
莫勁鬆氣得一拳砸在欄杆上,手背破了皮,血流了出來。
「你大概睡不著了,去我那坐坐吧!」
莫秋風說完,便下了樓。
莫勁鬆猶豫了下,回屋和熊嬌嬌說了聲,也下了樓。
父子倆一前一後地走著,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離得很近,卻沒有重合。
到了家後,莫秋風先去臥室看袁慧蘭,還暈迷著,阮七七下的勁挺大。
「你把袁姨打暈了?」
莫勁鬆語氣微諷。
父子倆單獨相處時,並沒有平時表現的那麽和諧,仿佛隔了一層厚厚的膜,顯得很疏離。
「阮七七先來的這。」
莫秋風給袁慧蘭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還帶上門。
莫勁鬆表情更加嘲諷,看父親的眼神多了些怨恨。
沒有外人的深夜裡,莫勁鬆脫下了麵具,表現出了他對父親的真實情感。
父子倆去了書房,坐下後,兩人誰都沒開口,空氣安靜又壓抑。
「對小野和七七你不能用詭計,你得用真誠感化他,勁鬆,你很聰明,可你太理智了,你要知道,人是情感動物。」
莫秋風終於開口了,他看大兒子的眼神很複雜,有愧疚,有關心,還有期許。
「情感動物?父親,您在親手擊斃母親時,是理智的,還是情感的?」
莫勁鬆冷笑著反問。
莫秋風臉色變了變,眼裡閃過痛苦,腦海裡出現了個麵容娟秀的女人,是莫勁鬆和莫從容的母親,也是他的第一個妻子江心梅。
「我擊斃你母親是當時最正確的選擇,否則我一旦暴露,將會犧牲更多的同誌,你母親也無法幸免,不論在理智上,還是情感上,我都沒有做錯,你母親也是支持我的。」
莫秋風從未後悔過當年的選擇,如果他和江心梅交換身份,他相信,江心梅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和江心梅都是地下工作者,在踏入這個行業時,他們就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為了趕跑倭寇,為了解救華國百姓,死亡是最不可怕的。
「您是沒錯,母親怕敵人拿我和弟弟威脅您,想掐死我們也沒錯,我非常理解,為了革命,任何東西都可以犧牲,但父親,當時我才四歲,從容才剛出生,母親要殺死我們,父親殺了母親,從容他什麽都不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永遠都忘不了。」
莫勁鬆閉上了眼睛,內心並不如表麵那麽平靜。
他有時候很痛恨自己的聰明和理智。
彆人四歲時沒有記憶,他卻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