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稟陛下,臣等不負所托,安國公曹茂上書請辭,願移交兵權(1 / 1)

第417章 稟陛下,臣等不負所托,安國公曹茂上書請辭,願移交兵權

禦書房內。

「吱呀。」用完了午膳的徐貞觀邁步走回處理政務的場所,站在窗邊,纖細白皙的雙手將一扇窗子推開。

嗚——

寒風撲在女帝臉上,微微吹亂了她的發絲,徐貞觀睫毛顫抖,眸子眯了眯,澄澈如嬰孩的瞳孔倒映出窗外飄飄洋洋,如柳絮紛落的大雪。

有些走神。

她猶自記得,玄門政變的那一日,也是一個隆冬的雪天。

彼時喊殺聲填滿了皇城的每一處角落,刀光劍影掠過,皆有一蓬蓬猩紅的鮮血濺落在午門寬敞的廣場上。

血灑下一層,天空的皚皚白雪便覆上一層,如此反覆幾次,血水與雪水融合在一起,幾乎將天空映出紅色。

如今行將到達第三個年頭,看得見的刀光不見,但看不見的刀光卻從未斷絕。

「呼……」

寒風卷起一片雪花,打著旋飄入窗口,給女帝抬起的右手掌心接住,呼吸間融化為一滴水。

徐貞觀抿了抿嘴唇,少許的困意消散,她沒有關窗子,就這樣轉身,邁步走到書桌旁,端正地坐下。

一手執筆,一手從桌上堆成一迭的,從修文館中送來的,需要她親自過目的奏摺最上層,摘下一份。

展開,女帝眉梢揚起。

這是南方漕運總督送來的奏摺,請求朝廷儘快委派新的地方官員,填補空缺。

伴隨「新政」的推行,這幾個月來,對原本冗餘的官場整肅的行動,也在轟轟烈烈進行著。

當初趙都安提出的考核吏治的法子,已初步草擬,於建成道實施,不出預料的,一批官員被裁撤。

倒下一批,便亟需新的人手填補,這本來是吏部李彥輔的職責,如今通過「新內閣」,已重新抓回女帝手中。

「一代新人換舊人。」

女帝怔怔出神,心思卻早已飄到了宮外,憂心曹國公的最終抉擇。

她大費周章,布下這樣的一個局麵,為的終歸還是最小代價拿回拒北城的兵權。

若曹茂咬死不配合,與她硬拚,哪怕最後能拿回兵權,也勢必要付出不少代價。

走神了不知多久。

「陛下,」門外傳來女官的聲音,「趙大人求見。」

仿佛從夢中被驚醒,徐貞觀猛地站起身,急切地說:

「請進來!」

「是。」女官應聲離開。

徐貞觀卻已坐不住,快步往外走,青絲朝著身後飄舞,等她倚在門口,視線隔著飛雪朝遠處望去。

片刻後,一道撐著油紙傘,披著紅色鬥篷的挺拔身影,邁步行來。

積雪覆滿了傘麵,點點落在披風上,少許沾在趙都安頭頂烏黑的發冠上。

他走過庭院,在身後留下一串的腳印,附近的女官丶太監懂事地紛紛退開。

「趙卿……如何?」

徐貞觀語氣凝重地盯著他,黑亮的眸子中透著一絲懸而未決的不安。

趙都安邁步入回廊,雙手將油紙傘合攏,傘尖朝下,旋轉傘柄之際,積雪簌簌落下。

旋即望向女帝,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嘴角緩緩上揚,雙手將袖中的摺子呈上:

「稟陛下,臣等不負所托,安國公曹茂上書請辭,願移交兵權。北地邊軍,已成陛下囊中之物。」

塵埃落定!

成了!

伴隨趙都安這句話吐出,徐貞觀心口懸著的大石終於驟然落地。

她有了片刻的恍惚,而後,嘴角上揚,似乎想大笑,但又礙於趙都安在場,便硬憋著,種種細微表情,極為精彩。

趙都安眨眨眼,認真道:「憋著傷身,要不臣先給陛下笑一個?」

「噗嗤!」

毫無預兆地給他一句逗悶子突襲,徐貞觀終於破防,維持不住皇帝的端莊姿態,露出了不加掩飾的,開心的笑容。

沒人知道,這幾日她心中積攢了多大的壓力,涉及一地邊軍,與朝堂鬥爭又不同。

此刻,得知大事已成,女帝隻覺肩膀一鬆,生出難言的暢快。

趙都安看的有趣,眨眨眼,揶揄道:

「陛下就這樣與臣站在門口說話麽?」

女帝這才從喜悅中醒來,風情萬種地瞪了他一眼,劈手奪過那張請辭的奏摺,轉身朝書房走進去。

喜滋滋地翻看起來——活像是個拿到新年禮物的少女。

……

等趙都安也進屋,摘下鬥篷,君臣二人落座,女帝自然地詢問起細節。

趙都安便將整個經過,全數講述了一番,還不忘給其餘人邀功:

「此番能一舉奠定勝局,除卻陛下的英明領導,袁公把控大局,湯國公也出力不小。」

徐貞觀難掩好奇道:

「此前袁公向朕透露,他拉你一起參與此事,說的並不詳細,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究竟如何讓湯國公幫你?」

女帝很驚奇,因為湯國公的出現,並不在她的計劃中。

原本在她設想的方案中,京城的勳貴集團,很可能幫助曹茂,在「浪十八」的案子上反覆糾纏拉扯,少不了多次博弈。

但在趙都安加入後,這一個原本令她有些頭痛的關節,卻迎刃而解了。

「準確來說,並不是臣請動湯國公,而是湯國公從一開始,就暗示了臣可以找他。」趙都安認真道。

說起這次奪兵權的過程,複盤起來,他同樣覺得意外的順利。

那一日,他回家路上被袁立阻截,在馬車中看了後者給他的一份「絕密資料」。

其核心內容,便是當年的太子殿下,在拒北城安插的那一批間諜的資料。

趙都安也是看過後,才猛地意識到,貞寶早已經磨刀霍霍,之前女帝順水推舟,準許曹茂將浪十八丟入大牢時,就已經開始謀劃,藉助此案奪權。

而在得知了「羅克敵」這個大間諜的存在後,趙都安一瞬間聯想許多。

比如湯國公在刑部大牢的出手。

當時,他以為是對方因湯昭的事情,在還自己人情,但仔細一想,就覺得不對勁。

還人情的方式有很多,幫他直接打曹茂的臉,無疑有些過了。

哪怕二者有矛盾,也有些突兀。

在意識到這點後,趙都安仔細回想,這次年關,諸多將領回京。

湯國公是唯一毫無保留的,非但唯一的兒子始終放在神機營,不調走,回京一趟,還特意將女兒也帶了回來。

哪怕一開始不給他麵子,但也隻針對他,而不是朝廷。

「臣那時才恍然察覺,在湯國公的立場上,他去刑部幫我撐腰,看似是還臣人情,實則是在表明立場。」

趙都安感慨道:

「趙師雄的不歸,必然令湯國公覺得,有必要進一步向朝廷表忠心,尤其臣得知兩位國公本就有宿怨,乾脆順水推舟,上門與湯國公表達了臣想彈劾曹茂的想法。

湯國公答應的極痛快,幾乎是主動攬下了說服勳貴的任務……

而一位先帝時期的實權國公親自出麵,勢必比臣,乃至於陛下去說更恰當……陳國公答應出麵,也是意識到了如今虞國局勢,不想看到再起紛爭。」

趙都安說完這些,心頭同樣感慨。

可以說,奪權曹茂,是他過往扳倒權臣中,最順利的一次,但仔細想想,又不意外。

因為在這場奪權中,曹茂幾乎完全處於劣勢。

他若不回京,或許還會異常艱難,但從他回京那一刻起,就如踏入蛛網的飛蟲.

女帝丶湯國公丶陳國公丶袁立丶羅克敵……從各個方向,封鎖絞殺。

趙都安在其中,起到的最大作用,除了鼓動輿論,便是穿針引線,將各方勢力聯合起來,以發起雷霆一擊。

如此陣仗,如此懸殊的實力對比,曹茂敗的不快,反而才稀奇。

而從另外角度看,一年前的趙都安,還是個隻能狐假虎威,才能勉強調集人手,艱難扳倒強敵的小人物。

可今時今日的他,早已實際上手握大權,合縱連橫,這次能如此順利,又何嘗不是因為他地位早已不同與往日?

「湯國公有心了,」徐貞觀聽完,亦頗受觸動,自嘲般道:

「若那些將領,皆如湯國公一般,朕又何愁江山不固?」

趙都安遲疑了下,試探道:

「那趙師雄……陛下準備如何處置?」

提起這個名字,徐貞觀美眸含煞,卻終歸還是深吸口氣,緩緩道:

「且安撫為上。」

趙都安點頭,並不意外。

這是最好的辦法,趙師雄不回來,就難以製衡,尤其曹茂解甲的消息傳開後,趙師雄更不敢回來了。

「慕王屢次拉攏趙師雄,如今隻怕初見成效。」

徐貞觀歎息道:「虞國病重已久,不宜操刀過急,好歹如今解決了拒北城的風險,北方的燕山王便難以成隱患了。」

趙都安想了想,說道:

「湯國公與我透露,他這次之所以聽到臣與小公爺的傳言,乃是西平道的河間王透露;曹茂得知浪十八身份,雖尚未審問,當想必也與靖王,或燕山王有關。這幫人,還真是挑撥離間的高手。」

徐貞觀輕蔑道:「挑撥離間,終歸是見不得台麵的伎倆。」

趙都安點點頭,笑道:

「不過,也多虧他們這一番挑撥,促使湯國公進一步倒向朝廷,曹茂提前跳反。

經此一事,西平道的河間王,有湯國公壓製,鐵關道的燕山王有羅克敵製衡。如此八王中,就斷了兩個。

再算上已經動搖的淮安王,以及身處嶺南,實力最弱,難成氣候的瓊王……僅剩下四位。」

徐貞觀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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