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糖葫蘆與抄家

「恩。」徐貞觀先是頷首,繼而眸子落在女官身上那些微的朝露,神色轉柔:

「你們也辛苦了,都去歇息吧。」

「是。」眾侍者都鬆了口氣,紛紛散去,休養精神。

趙都安跟在女帝身旁,目光在莫昭容與徐貞觀之間飄了一圈,若有所思。

……

「嘩!」

女帝的寢宮內,一間坐落在邊角上的房間裡,趙都安從灑著花瓣的浴桶中站起身。

水流沿著他軀體上的陽剛的線條,朝下滾落。

說來也怪,分明自己練功並不勤奮,但身材卻愈發好了。

「難道在觀想中進行的鍛煉,也會反饋到現實中?」趙都安無端猜測。

抬手從額頭朝後捋了下頭發,浸透水漬的黑發貼在頭皮上,如同做了個油頭。

邁步走出浴桶,等小趙低頭,依次擦乾身體。

扭頭看了眼浴桶,他忽然吸了口氣,繼而一掌緩緩朝浴桶打去。

體內,原本白色湍流模樣的氣機,陡然轉為淺藍。

吹出的掌風打在浴桶中,水麵竟緩緩覆了一層薄冰。

「人形製冷機……」趙都安嘖嘖稱奇。

太祖傳授的「吞雲吐息法」,並不是簡單吹口氣的群攻AOE技能,而是可將本無「屬性」的氣機,覆蓋冰霜傷害。

「這個夏天不會熱了,這不比房間裡放冰塊來的爽利?」

感歎之下,趙都安推門出去。

本想再找女帝見麵,卻得知女帝不在寢宮。

趙都安無奈,隻好先行離開皇宮:

「奇怪了,陛下能去哪了?」

……

大內武庫。

「老奴見過陛下。」

幽靜深邃的庭院內,一身蟒袍,身材略顯佝僂的海供奉躬身,迎接天仙般飄然而至的女帝。

詫異道:「尚未到例行修習的日子,陛下怎麽突然過來?」

徐貞觀白衣飄飄,淡淡道:

「昨夜……偶有所得,便來再觀太祖石壁。」

海公公難掩驚訝。

需知到了女帝這個境界,想要有所感悟已經極難,怎麽突然就有了?

老供奉一邊領著女帝踏入武庫深處,那座陳列太祖壁畫的陳舊建築。

一邊好奇詢問。

海公公往日裡,也多與女帝探討修行感悟。

好歹是活了二百年的老不死,雖天資境界不如女帝,但經驗豐富太多。

徐貞觀對他也是頗為尊敬,涉及修行,並未隱瞞:

「昨夜,朕在元祖廟,幫那個趙都安消化藥力後,因夜深,便也乾脆盤膝修行,不知怎麽,觀想的極為順暢,夢中先祖也生動許多。」

「竟有此事?」海公公先是詫異,繼而思忖了下,道:

「若非巧合,那無非差異就出在元祖廟和那趙都安之間了。」

徐貞觀顰眉道:

「朕以往在元祖廟中修行,都沒有特殊之處。如此說,難道與那小禁軍有關?」

她覺得匪夷所思。

一個區區凡胎境,況且趙都安的身體內外,她早已看清,除了那不安分的東西外,也沒什麽特異之處。

海公公卻忽然道:

「記得太祖皇帝起居錄中,曾記載一段關於修行的話。

是太祖帝與西域佛門本宗之人談論佛法,說起哪怕在西域中,也屬禁忌的『歡喜禪』。

曾說,那所謂『天地陰陽交感大樂賦』雖為人不恥,但卻也並非一無是處。

天地便是陰陽,修行者若想登臨渾圓至臻境界,陰陽互補,也是一條明路。

隻是世間人千千萬,能互相在修行一道上匹配的,卻極為難尋。」

徐貞觀聽的一愣一愣的,好一陣才明白蟒袍老太監委婉想表達的含義。

她白皙臉頰上隱現羞惱,不悅道:

「海供奉想多了,朕豈會與他……適合?況且,那所謂調和的法子,本就非正道,古今強者,也少有依靠這些的。」

海公公笑了笑,拱了拱手:

「想來也是老奴想多了。」

心中卻道:

古今強者確實沒有依靠雙修這種邪門路子登臨巔峰的。

但人家身邊也都不乏異性啊,總歸是調和過的。

而女帝顯然失衡的厲害……不過這種話,點到即止。

徐貞觀轉移話題道:

「依朕看,沒準是龍魄氣息隱現導致。」

龍魄……

提到這個話題,向來老不正經,喜歡開人玩笑的海供奉也罕見嚴肅起來,歎道:

「陛下還是對龍魄不死心麽?

昔年,太祖皇帝徒步行走四方大地,走出武神路來,於途中吞吐練就一口『玄黃真氣』,霸道無雙。

說來也怪,後世無數天資縱橫的武夫也學著太祖當年的路線行走,卻沒一個悟出『玄黃氣』。

隻能歸結為太祖驚才絕豔。

後來因稱帝,又身負了一國大龍脈,那一口玄黃氣便演化為龍氣,被稱為『龍魄』,為世間一等一的珍寶。

可惜,氣隨人走,太祖帝歸天後,那龍魄也消散無蹤……

隻是曆代帝王都不死心,時常察覺宮內有龍氣逸散,元祖廟內最重,猜測龍魄並未完全消散,而是藏於深宮……

可無論曆代帝王,還是陛下您,不也都探查了無數次,都毫無發現,那龍氣隻怕也是龍脈動蕩時的餘韻……」

徐貞觀默然不語,她如何不知道這些?

隻是始終抱有一絲僥幸罷了。

太祖死後,大虞雖國祚綿延六百載,但卻再沒有一個帝王能企及太祖高度。

她如今憑藉帝王氣運,勉強躋身「偽天人境」,心中卻倍感緊迫。

若能尋到那條「龍魄」,吞入體內,修為必然踏入一個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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