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軍交了錢後,隨後登上了一艘滿滿都是魚腥味的漁船,昏暗的光線裡。

他明顯跟大家有些格格不入,偪仄魚艙裡,擠著十多個人,幾乎全是穿著解放鞋的沿海漁民,隻能靠邊站著,連蹲都很難蹲下來。

最後來的杜海軍隻能站在中間,四周全都是散發著各種味道的偷渡客。

「彪哥,下麵人太多了,我能不能到上麵去透透氣?」

負責接待的阿彪,說道:「不好意思啊,條件是簡陋了點,先忍耐下,等到了大船就好很多了。」

說完,阿彪關上了魚艙。

前來幫忙的人,打趣道:「彪哥,這個到底是什麽人啊,都偷渡了還穿成這樣,到時候,他們要在大船裡待上好幾個月的,搞得這麽乾淨,就不怕有人憋不住,直接透他嗎?」

阿彪有點無語:「好像是高老大的熟人介紹的。」

「看他那樣子,估計是犯事後跑路的,十有八九也不是什麽好鳥。」

「管那麽多做啥,我們隻負責收錢,乾我們這行的,少說話多做事,知道沒有,不然要真碰到了大佬,你會被丟海裡的。」

「明白了,彪哥。」

說完這叫叫阿彪的人,拉來了兩筐雜魚直接倒在了甲板上,還把魚艙的蓋子給擋住了,偽裝成剛剛出海捕魚的樣子。

魚艙裡,杜海軍黑著一張臉,船艙一蓋後,裡麵的光線黑到有些可怕。

腥味衝著他鼻子,一股腦湧了進來,讓他當場發出了乾嘔聲來。

站在旁邊的人趕緊說道:「兄弟,你可千萬彆吐。」

杜海軍拿著隨身攜帶的雞爆打火機,點燃以後,這才看清楚,小小的魚艙裡擠滿了人。

一個個臉都很黑,穿的很破舊,看起來就跟鄉下土八路一樣,且這些人帶了很多東西。

有脖子上掛著光餅的,有背著棉被的,有的全身穿著五六件衣服,還有不少人帶著如廁用的痰盂,一個個看起來就像是去逃難的。

一個年輕人率先問道:「你這打火機不錯,什麽牌子的?」

杜海軍並不想跟他們說話,而就在此時,漁船發動了起來,頓時間,柴油味丶伴隨著左右晃動,杜海軍終於無法忍受了,當場就吐了起來。

頓時間,整個船艙都彌漫著一股味道,這下連船艙裡的漁民都忍不住了,用本地方言罵了起來。

「撒林內的,不會坐船,還敢跑來偷渡,等會換船了,絕對不能跟他在一塊。」

「黑豬,趕緊把你抱的那個痰盂給他,不要讓他吐得船艙到處都是,惡心死了。」

吐得臉色發白的杜海軍也不管了,接過了痰盂剛想接著吐,可卻聞到痰盂有股臭味後。

臉色更加慘白,胃裡一陣翻騰,吐得更加利害了。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曆過這麽惡心的事,杜海軍終於沒法忍受,他現在隻希望船能停下來,不停敲擊著頂部的蓋子。

可船上的人壓根就沒有要打開的意思,反而拿著一根長棍錘了錘門板,喊道:「安靜點,等會要被發現了,第一個把你丟海裡麵去喂鯊魚。」

「還有在裡麵不要用打火機,也不要打開手電筒,光會透出來的。」

漁船開了半個多小時後,來到了擔擔島新碼頭那邊,阿彪拿著一個小本本在那清點著人數。

「李三德。」

「在。」

「你就隻交了五千塊定金,剩下的錢,打算怎麽支付?」

李三德笑著說道:「我到了阿美後,打工還債。」

「那我們可要提前說好,利息不低,你可能要打工一年,才能還完所有錢。」

「沒問題,我到了阿美後,肯定會認真乾活的。」

阿彪說道:「我給你登記一下,直接去船艙吧,有點擠,你們忍一下。」

李三德開心得背起了棉被,拎著一大桶水,帶著不少魚乾和光餅上船了。

他聽出國的人說,偷渡的時候非常難熬,有不少人是被餓死的,一定要多帶點東西,還有一定要帶點東西防身,省得到時候,在船上被人給欺負了。

當李三德興奮來到船艙後,眉頭瞬間緊皺了起來,魚腥味他倒是不怕,可裡麵那股酸臭的味道讓他忍不住肚子翻湧了起來。

「臥槽,怎麽這麽臭。」

一個叫林阿狗的罵道:「你問這個穿西裝的,上船後,就一直在那不停地吐。」

李三德看了眼魚艙角落裡,吐得稀裡嘩啦的杜海軍,並沒有嫌棄,而是自來熟了起來。

他也是見過世麵的,那套西裝一看就不簡單,不比他那幾個南洋的親戚差。

這絕對是個大人物,多認識點人總歸是好事,說不定,將來還會多一條出路。

有句話怎麽講來著,說不定眼前這個人,隻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將來要是有機會翻身的話,說不定,能惦記他的好。

「老板,你好,第一次坐船啊。」

上船這麽久,還是有人主動跟他說話,杜海軍瞥了那人幾眼,問道:「我們這是到哪了?」

「老板,我們這是在擔擔島。」

杜海軍聞言,眉頭緊鎖,不禁說道:「那個什麽李多魚,是不是就是這個島的人。」

李三德點頭道:「沒錯,李多魚就是這個島的,他還是我堂弟。」

聽到這個話後,杜海軍臉色陰沉了起來,連帶著眼前這個人也都跟著討厭了。

李三德說出這樣的話後,魚艙裡這一圈要偷渡的人,反倒是很感興趣。

「你是李多魚的堂哥,怎麽也跑出來偷渡啊,跟著他乾,不就好了。」

李三德歎氣了聲,大吐苦水:「我們屬於隻有親,沒有情啊,還真不如鄰居來得熱情」

然而,他並沒有告訴大家,李多魚同樣也有給過他們機會,隻是他們吃不了苦,這才沒有關照他們。

等擔擔島的五個人全部登船後,負責接送的彪哥說道:「接下來,你們安靜點,我們馬上要跟大船去彙合了,如果半路要是碰上條子的話,一定不能出聲知道沒有,不然大家交的錢,都會打水漂。」

一艘亮著昏暗船燈的漁船,不緊不慢朝著外海開了過去。

元宵猜燈謎活動結束後,擔擔島的張二虎帶著民兵來到了李多魚家。

而李多魚和小圖圖剛從浴室裡洗完澡出來,小孩子還一臉睡眼惺忪,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周曉英抱過小圖圖後,見張連長有事找來,直接回房間睡覺去了。

李多魚看了眼張連長,發現民兵的人,幾乎全副武裝了。

「張連長,你這是有事找我啊。」

張二虎點頭道:

「有件事,跟李主任彙報下,同時想請李主任幫個忙。」

「隻要我能幫上忙的,儘管說。」

張二虎說道:「是這樣的,就在剛才,我們接到了上級的命令,說今晚有人偷渡,要求我們到海上巡邏.

而我們民兵連的漁船,你也是知道的,已經很多年沒換過了,普通小船都追不上。」

李多魚微笑著說道:

「你們這是來借船的?」

「李主任果然是明白人,上級組織希望您這邊提供一些小小的支持。」

李多魚卻眉頭緊鎖起來,說實在的,也不是他不願意借,隻是偷渡這件事,他至始至終都是持一個觀望的態度。

偷渡肯定是違法的,可在這個年代,它好像也不是那麽壞的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哪裡有錢賺,就去哪裡,這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前不久,他還在村裡,給大家開過一堂課,主要講偷渡可能會遇到的危險。

結果半個村都跑來聽課了,李多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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