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1983

倉促,實在太倉促了。

李多魚一點準備工作都沒做,就回到了83年的擔擔島。

記得不久前,他還在海帶養殖筏上乾活,猛地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就來到了這裡。

石房矮屋。

眼前是一片蔚藍的大海。

有海鷗在天空盤旋。

碼頭上漁船並沒有很多,停的大多都是小漁船,還有幾艘大的機帆船。

李多魚回屋後,發現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就是沒認出來,鏡子裡那個燙著爆炸頭,穿著花襯衫和喇叭褲的人,就是他自己。

李多魚並不在意鏡子裡那小夥的顏值有多高,而是全程就盯著那頭濃密的頭發看,露出了姨父笑。

「你終於也回來了。」

而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了催促的聲音。

「趕緊的,還照什麽鏡子,大船都來了,我們得早點去,不然晚了,好貨又被那幫孫子給搶了。」

定睛看清門口這張黝黑的臉後,李多腦子裡原本已經死去的記憶,不停朝他襲來。

80年代初。

開放的春風吹滿地,遍地都是機會,對南方沿海的漁民來說,做一件事會讓你富得流油。

那就是走貨(zou,si)。

當時為了保護本土企業,進口稅一般都在80%以上,汽車更是高達220%。

而高稅就意味著機會,在開放初期,經常有「大船」停在我國海外省的海麵上,兜售各種先進的電子產品丶布匹等等。

擔擔島作為尚峰鎮的一個管轄小島,離外海省最近的一個島嶼,僅有二十多公裡的距離。

每次有大船來時,停在港口的漁船就跟比賽一樣,一窩蜂朝著深海衝出去。

這些船並不是出海捕魚,而是去進貨的。

這幾年對尚峰鎮的漁民來說,是最為瘋狂的幾年,每個人都紅了眼。

農民有地不耕,漁民有船不捕,工人辭職下海,但凡有船的,全都乾起了走貨行當,鎮上的大街小巷都在販賣各種舶來品。

大的有:進口汽車丶摩托車丶電冰箱丶電視機丶洗衣機丶縫紉機。

小的有:手表丶收音機丶兩用機丶三用機丶磁帶和各種款式好看的布匹。

販賣的種類五花八門,比當時的百貨商店還要讓人眼花繚亂。

據統計,在尚峰鎮走貨的巔峰時期,一天裡,就有三千多輛外來車輛來鎮上進貨,大街小巷,每戶漁民家中都擺放著這種進口貨。

如此繁華的景象,也讓尚峰鎮一度有著「小港島」之稱。

可這些都與李多魚無關,在那個大時代下,他非但沒能富起來,反因走貨,投機倒把成了階下囚。

而轉折點就是今天。

83年9月17日。

前世這一天晚上,他跟阿貴揣著不少袁大頭,開著小機帆船去進貨,結果剛出海,就撞上緝私船前來盤查。

由於怕身上的袁大頭被沒收,兩人慌不擇路地選擇了跳船。

當時兩岸三地貨幣不通,走貨一般用袁大頭結算,按當時的物價,一枚袁大頭的收購價為二十元,差不多是普通工人半個多月的工資。

那晚跳船後,李多魚是起來了。

可阿貴卻跟他的兩百多個袁大頭,消失在了黑壓壓的大海裡。

在找到天亮的李多魚,失魂落魄地回到擔擔島,將阿貴失蹤的消息告訴了他家裡人,並將手裡一半的袁大頭給了阿貴家裡人。

非但沒有得到諒解,反被阿貴老婆誣陷,說他圖謀阿貴身上的袁大頭,在船上把他給害死了。

鬨到最後,阿貴家裡人把他舉報給了打私辦。

而那時的打私辦恰好在嚴打抓典型,撞到槍口上的李多魚成了打擊走私丶投機倒把的代表,被判了整整五年。

連老婆生孩子難產時,他都不在身邊,要說不恨那是騙人的,但最恨的還是他自己。

「阿貴,今晚我不去走貨了。」

聽到這話後,阿貴以為李多魚在開玩笑:

「我算過了,隻要乾完今晚這單,咱每人能分六百,六百塊啊,是你老婆兩年教書的工資,天上掉錢的事,這都不去賺?」

雖對阿貴家裡人有怨,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李多魚隨口造了個理由。

「聽我的,我小舅不是在縣裡的水產科研所嗎,他私下告訴我的,今晚有緝私船出來。」

「不就緝私船,怕個錘子,富貴險中求,再說海裡那麽多條船,也不一定會逮到我們。」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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