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李瑄的危機,高仙芝回京獻俘(1 / 1)

第307章 李瑄的危機,高仙芝回京獻俘

「大人……」

「阿爺……」

聽到張韜光的宣旨後,李林甫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眼一翻,栽倒在地。

自開元二十三年拜為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到開元二十四年拜中書令,成為首席宰相。再到今日,整整整整十七年。

拜相的前十年,李林甫立仗馬,手握權柄,說一不二。

可李瑄橫空出世後,李林甫屢屢不得計,一次次被削弱威勢,丟失重職,親僚亡散。

今突然被罷相,李瑄親至。

很明顯,這是李瑄一手操作。李林甫甚至沒有向聖人解釋的機會。

李林甫與李瑄的爭奪,因此落幕,他一敗塗地。

在李林甫心中,認為李瑄狂妄自大,新法一定失敗。

可李林甫無法在宰相的位置上,等李瑄失敗的那一天。

十幾年來,李林甫得罪了太多人。

李林甫的長子李岫是將作監,從三品的官職,可這有什麽用呢?

「李監,代你父親接旨吧!」

李瑄看到李林甫昏倒,不似假裝,於是對李岫說道。

李林甫罷相,代表著他們這一支的落寞。

經受這種打擊的李林甫不知還能活多久。

一命嗚呼也不一定!

「臣代父接旨!」

李岫忍住心中的悲痛,俯身接過詔書。

天寶四載的時候,李岫見父親權勢滔天,擔心盈滿為患,憂慮不已。

一次,李岫隨父遊園,看到一個役夫拉著一輛重車走過,趁機跪倒在地,哭著對父親道:「大人久居相位,樹敵甚多,以致前途滿是荊棘。一旦禍事臨頭,想跟他一樣恐怕都不可能。」

李林甫揪然不樂,歎道:「形勢已然如此,又有什麽辦法?」

當初的憂慮,變為現實。

現在父親的罷相,也絕對不是他們家的結局。

怨恨李瑄嗎?

怎麽可能不怨恨呢。

但李岫還是理智的,知道其中的因果。而李屹丶李岐丶李崿丶李嶼等,對李瑄怒目而視。

特彆是李屹,臉上的鞭痕,成了他永遠的記號。這是李瑄賦予,他一輩子難以忘記。

他們想打李瑄一頓出氣,但他們也知道自己等人與打李瑄是不自量力。更彆說院子中聚滿禁軍。

李林甫的女兒們花容失色,她們也恨李瑄,因為李林甫一向疼女兒,幾乎百依百順,甚至女兒可以不用聯姻,自由選如意郎君。

唯有李騰空在安撫李林甫的心情。

她信奉道教,對因果十分看重,知道在阿爺鏟除異己能那一刻,因果的輪盤回轉回來。

自古權臣,哪怕自己善終,家人必不可安寧。

或許這就是宿命!

她可以不久後,和家人一起流亡。又也許能償還阿爺所犯下的罪過。

李瑄看滿屋的驚慌,沒有多待,轉身離去。

右相府中的奴仆,隻要年富力壯,皆被逮捕,連馬夫都沒放過。

隻有一些良籍得以避難。

「將軍,隻找到五套鐵甲,兩架擘張弩,一架角弓弩,數十柄槊丶矛等長柄器。」

在院子中,金吾衛將軍向李瑄稟告道。

「這些兵器不足以證明李林甫謀反。算了,隻將李林甫府中的奴仆押走。」

李瑄緩緩說道。

李林甫身為宰相,家裡有一些鐵甲強弩,長兵器太正常了。

他也要培養自己的兒子,是否有將帥之才。

就像李瑄的天水王府一樣,也有一些管製兵器。

隻要甲具不過十,無法斷定李林甫私藏兵器。

在刑法上,達官貴人和平民百姓的定義不一樣。

「遵命!」

金吾衛將軍領命後,平日裡跟隨他們的主子廝混,囂張的惡奴皆被抓起。

由於李林甫重病在身,李林甫的兒子皆不敢再出去玩樂,所以幾乎所有的奴仆都在家中。

這些李林甫的奴仆,會先押送到城外的禁軍軍營中。

然後由京兆尹的兵卒,將其送至隴右,成為邊地的勞役。

右相府出現這麽大的變故,自然無法瞞過長安的權貴。

本來李林甫因病不上朝,已經讓人多想。

而現在李瑄率金吾衛在李林甫府邸抓那麽多奴仆,擺明了李林甫徹底失勢。

果然,沒過多久,李林甫被免去右相的消息,就在長安傳開。

李林甫在宰相之位太久,對長安來說是驚天消息。

雖然李林甫已經沒有權勢,但許多人依舊認為李林甫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直到這一刻,人們才覺得李林甫可以蓋棺定論了。

保守派沒有為李林甫的罷相感到悲傷,他們聚集在一起,商議將來如何去做。

他們不散夥,是因為李瑄能容忍,不像李林甫一樣鏟除異己。

哪怕在李瑄麵前跳得再歡,哪怕質疑辱罵李瑄,隻要沒有證據證明其犯法,他也可以容忍。

殊不知,朝堂即將大變,不是誰都會和李瑄一樣,可容忍反對的聲音。

隻有李林甫的親信有些悲戚,李林甫一倒,他們失去了依靠。

由於跟隨過李林甫,他們注定會被權貴們唾棄。

楊國忠得知李林甫罷相,且被李瑄帶兵將奴仆全部逮捕後,心下一驚。

他一陣手舞足蹈後,沉靜下來,因李瑄的手段而懼怕。

昨日李林甫已經逃過一劫,他看出來聖人不想再過問李林甫之事。

沒想到僅僅一天,李林甫就遭到災難。

比他之前計劃的還要嚴重!

又聯想到李瑄曾經的部下哥舒翰向他獻策,他覺得自己又當一次李瑄的棋子。

他不禁感覺到脊背發涼。

假如他當了宰相,也暫時不能與李瑄硬剛,不然他一定會吃大虧。

……

李林甫府邸。

黃昏的時候,躺在榻上的李林甫才悠悠轉醒。

「阿爺醒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的兒女麵色一喜。

李林甫沉定一會兒後,慢慢開口,斷斷續續地說道:「把詔書…拿來,我再…看一遍。」

「是,大人……」

李岫猶豫片刻後,將罷相詔書拿到李林甫麵前,並緩緩展開。

此時李林甫的腦子很清醒。

從罷相詔書上看,聖人認為他有罪啊!

否則罷相詔書不會這麽寫。

「李七郎,我終究還是沒鬥過你啊!」李林甫長歎一聲。

「還發生了什麽?」

在兒女們低頭抽泣的時候,李林甫又說道。

「家中四百多名壯齡的奴仆,皆被李七郎抓走。現在家中除了年邁,隻剩女眷。」

李岫沒有隱瞞這件事情,父親遲早會知道。

「原來是這樣,聖人是懷疑我謀反呐!」

李林甫很聰明,從逮捕他奴仆上,一下就聯想到這點。

雖然他從未掌握軍權,但他有勾結邊將的嫌疑。

府邸之中,又有如此多的奴仆,聖人若是聽信了什麽,可不會管這麽多。

當初,聖人就因為懷疑太子李瑛謀反,直接一日殺三子。

李瑛可沒有兵權啊!

沒有直接處死他,而是罷他的宰相之位,讓他反省,算是「網開一麵」了。

「大人怎麽會行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孩兒明日跪在興慶宮,為父親辯解!」

李岫向李林甫說道,他自知父親絕無謀反之心,定要討個公道。

「沒用的!你去勸說聖人,隻會讓我們家更難過。」

李林甫太了解李隆基了,有的時候,堪稱鐵石心腸,絕不會因為李岫的求情,而去徹查具體事情。

李隆基已經放棄李林甫,哪怕是為了自己的臉麵,也不會撿起來。

不知錯,不認錯,不改錯。

這就是此時的大唐聖人!

「如果孩兒脫去紫衣,家人能保住現在。孩兒也願意。沒有了父親,一切都像是空中樓閣,該怎麽辦啊!」

李岫跪在李林甫榻前,將頭埋在李林甫身上。

「不久前,我向李七郎說過我不後悔。現在為父十分悔恨。為父現在才知道,給你們帶來多大的災難。」

李林甫充滿了懊悔,對自己的輝煌一生產生質疑。

他努力大半輩子,如果隻是為了一時的權勢,而讓自己的子孫後代遭罪,那就是愚不可及。

當初他多享受權力,現在就多難受。

「大人彆這麽說,我們因您而榮華富貴,我們都有奢靡享樂,將來即便死無葬身之地,也不會後悔。」

李岫握住李林甫若枯柴的手,向他安慰道。

他說的話,卻讓在場的一乾兒女低頭,誰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呢?

「為父現在倒是希望李七郎一直是宰相。這幾年,李七郎雖然雷厲風行,強勢無比,但他可沒有亂殺過人,亂貶過人。為父當初怎麽沒和李七郎一樣啊!」

李林甫當初掌握權勢的時候,對反對者非殺即貶,動輒牽連全家,流放數千裡,死傷無計。

李瑄是武將出身,本應是「殺伐果斷」,「戾氣極重」,李瑄確實言殺戮,但卻不會因喜好濫殺無辜。

因此李瑄在朝野好評如潮。

兩代宰相相比之下,高低立判。

所以李林甫認為,如果李瑄是宰相,那他兒孫可以暫時安寧。

如果李瑄罷相,就不好說了。

「大人有自己的執政方法,您也偉大!」

李岫不能說一點不好的話,怕父親傷身。

「我休息一下也好,接下來爾等好好支持李七郎的新法。」

李林甫隻是這麽說了一句。

看似難堪的話,實則是想讓自己的後代能好好活著。

因為他們沒有資本再與李瑄對抗。

此時,屋內的氣氛更加悲傷。

……

「報……」

「啟稟李相,雲南王閣羅鳳送來詔書……」

在長安風波不斷,李瑄穩坐釣魚台。

幾日後,中書門下堂,快馬加急送來奏書。

李瑄先是打開閣羅鳳送來的奏書。

毫無意外,是閣羅鳳狀告雲南太守張虔陀。

張虔陀自去年任雲南太守以後,閣羅鳳按照禮儀,經常帶著妻子白氏拜見。

但張虔陀仗著大唐的強大和降伏吐蕃的聲威,對閣羅鳳多有徵求丶索要,作為南詔君主的閣羅鳳,自然不會總是答應一個太守的要求。

於是張虔陀辱罵閣羅鳳,但閣羅鳳畏懼大唐,隻能忍氣吞聲。

這段時間,張虔陀多次上奏朝廷,數南詔王閣羅鳳有異心,疑似不臣。

他還說南詔在閣羅鳳的帶領下,向周圍的國家擴張,且越來越強大,遲早成為另一個吐蕃。

同時,張虔陀想讓流亡在大唐的誠節代替閣羅鳳為南詔王。

誠節是前任南詔王皮邏閣的另外一個兒子。

這是給閣羅鳳上眼藥,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容忍。

所以閣羅鳳和張虔陀掐得越來越厲害。

李瑄與裴寬商議後,決定將張虔陀調回長安,同時,再將一個品德好的彆駕,升任為雲南太守。

知道曆史的李瑄,站在南詔的一方。

儘可能避免與南詔的戰爭。

他知道李隆基在過問南詔擴張。

但南詔再擴,也是向南,向東。不可能向大唐擴。

李瑄倒是希望南詔擴張到印度洋。

然而他知道南詔受製於地理因素,想變成吐蕃那樣的巨無霸是不可能的。

等以後局勢安穩,再想辦法融合南詔。

曆史上的閣羅鳳麵對張虔陀的侮辱,麵對大唐想要立他弟弟為王,直接起兵攻擊大唐,並投靠吐蕃,成為讚普的弟弟。

使大唐兩次南征,都大敗而歸,造成了《兵車行》上的苦難。

而這一世,閣羅鳳哪怕受再大的委屈,也不敢攻擊大唐。

因為吐蕃已經臣服大唐。

而且李瑄是宰相,閣羅鳳接觸過李瑄,他害怕。

也渴望李瑄能主持公道。

在朝堂上,李瑄奏離張虔陀,李隆基同意。

大臣們也沒有拒絕。

唯有楊國忠眼神閃爍,若有所思。

他似乎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宰相能站穩腳跟,是不是需要一點軍功呢?

憑大唐的強大,從南詔身上刷點軍功,唾手可得!

楊國忠雖然從過軍,但他並不會打仗,全憑臆想。

不久後,南詔王得知張虔陀被調離以後,鬆一口氣。

大唐朝廷有李相這樣人主政,還是能分清事理的。

閣羅鳳有雄才,他派人向大唐上貢以後,開始進攻東爨丶西爨,準備讓南詔變得更強大。

……

六月初,霜兒終於臨盆,李瑄得到消息後,休假等候。

隨著一陣啼哭,李瑄的長女誕生。

母女平安,讓李瑄心裡的石頭落地。

對待霜兒,李瑄一般好,悉心嗬護,沒有被外界因素所影響。

這段時間,李隆基不止一次向李瑄暗示,隻要能把楊銛放了,他就拜李瑄為右相。

但李瑄置若罔聞,有時候用罪責過大不能容而搪塞。

這讓李隆基有些惱火,也是右相之位一直懸而未決的原因。

文武百官也猜測到,可能是楊銳案讓聖人不順心,李相遲遲未成為右相。

李隆基認可那些懲奸除惡的大臣,但輪到自己人的時候,卻又不行。

-->>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