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棺材裡躺的明明白白是厲家仁。
按理死了一個月了,還有十幾天就要下葬,可這大熱天的竟然沒有一點臭味。
他安靜躺在棺材裡,好像隻是睡著了一般。
隻是臉色蒼白一些,五官和身體的狀態與活人一樣,和他此前在西院見到他的時候彆無二致,因為西院的他太真實了,蒲遙一點都沒發現他是鬼,所以不太敢相信。
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脈搏。
真的是死了。
此時此刻整個靈堂都鴉雀無聲。
夜晚會有些親朋好友來吊唁,也有族裡的人在厲府幫忙。
這位二少奶奶,他們雖然沒見過,但是已經聽過他不少傳言。
聽說是梨園出身,唱堂會的時候被餘氏看中,迅速抬入了厲府來衝喜。
外麵的人隻道厲府饑不擇食,不挑人了,這麼個上不得台麵的背景竟然抬入厲府做正妻?即使是衝喜也有點太過草率。
因為正妻是要上族譜的,背景不好會成為汙點。
可他一來二少爺就死了,二少爺的喪事在即,前半個月是沒有挑日子給他上族譜,後來有了些空閒準備擬日子給他上二少爺正妻身份,卻一直被大少爺壓著,說是等弟弟下葬之後再說。
他的存在一直是話題焦點,甚至還在厲府傳出了風言風語,據說是不安分之類的。
因那日陸家園堂會也有些厲家的親朋好友見過他,說就是一副上不得台麵的狐媚樣子。
作為未亡人再怎麼在後堂悲痛,這麼久了也得露個麵,可這都過去一個月了,人連個麵都沒露。
厲家是不是知道他上不得台麵,所以才不給他出來?
這日不過是平平常常的一個夜晚,親朋好友陸陸續續來了些,竟然碰上了這位傳聞中的二少奶奶!
方才跑得太快了,有些人還沒看清,隻瞧見穿了一身煙紫色的彆致的衣服,身段極好,披頭散發的跑了進來。
如今半跪在棺材邊,終於得以觀察他的樣貌。
這竟是一名罕見的絕色美人。
來吊唁的的親朋好友多是些富貴人士,平日裡沒少見一些美人,如今見到這位傳聞中的二少奶奶,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種美帶著冷意,一下子將人渾身都凍僵了似的,好似不可接近般的漂亮。
像個妖精,又像神仙。
是遙在天邊不可觸摸不可接近,隻存在話本裡幻夢裡的美人,今日卻活生生的見著了。
族中的人昨日便是聽說了一件關於二少奶奶和大少爺的事。
因此驚歎的看了美貌的二少奶奶之後,又不由得往大少爺的臉上瞧。
這明晃晃的巴掌印子和幾道爪痕,再加上冷冰冰的大少爺自二少奶奶進靈堂之後,眼睛自始至終沒離開過他。
由此可見傳聞就是事實!
傳聞大少爺去了二少奶奶的房中,不知道做了什麼混賬事,
竟然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臉上頂著兩個高高的巴掌印子。
大少爺如此嚴肅冰冷、講規矩的家主,怎麼可能會做這種混賬事?
這可是大少爺,在江城,甚至整個省會都是赫赫有名的鐵血手腕,他在的場合誰都不敢惹事,也不敢大喘氣,這麼荒謬的事是他能做的嗎?
彆說是去西院輕薄一個戲子,就連去西邊的地界,大少爺都會避嫌的。
可是現在見了二少奶奶之後……
隻覺得聖人來了都要多瞧他兩眼。
厲家文自昨日醒來之後隻覺得記憶好像缺失了一些,他本來是去西院抓奸的,沒想到一睜眼竟然在自己的房間醒來了。
下人們支支吾吾,貼身的小廝也吞吞吐吐的話說不清楚。
厲家文不由得冷下了臉:“說。”
小廝心驚膽戰,隻能委婉的提醒:“主子,如今二少爺還沒下葬,您還是避嫌為好,二少奶奶獨身在西院,如今喪期都沒過……”
厲家文皺起了眉頭。
他明明是去抓奸的,沒想到奸夫竟成了他自己?
那奸夫呢?
“可有見到其他人從後門跑了?”
“未曾。”
怪了。
甚至照鏡子的時候看見了自己臉上的巴掌印。
這是蒲遙打的?
難道真的是自己?是他無意識的做了什麼混賬事情,其實自始至終都沒有其他人,那奸夫竟然是他?
而他什麼記憶都沒有。
可是傳聞中的失魂症中其一,有惡鬼上身之事?
厲家文是不信這些的,這症狀西方叫多重人格分裂症。
是不是他其實有兩個人格?
如今一看看見蒲遙來了,就忍不住上前確認,可是蒲遙竟然直奔他二弟的棺材。
那模樣好像十分情真意切,好像愛得要命一般,竟然般跪在棺材邊淒涼看著,手還探進去觸碰他的丈夫。
莫名悶氣上湧,厲家文緊緊皺著眉頭,“遙遙,人已經死了,節哀。”
人都沒見過節什麼哀?
隻是覺得死人有點臟,他弟弟還是病死的,蒲遙身子弱,怕他染上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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