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是這樣的,戰鬥係隻需要說就可以,文學係考慮的可就多了。”
鬱和光同情看了眼晏止戈,他的典禮發言有十幾頁那麼長。
“你們文學係,開學典禮也得寫論文?”
包含課程設計,學科建設,遺跡開發與保護,不與修複係搶文物公約,就算搶也隻能打人不能打文物補充條款,不率先使用首席對付古生物係承諾,遇到戰鬥係必打宣言……
晏止戈:“……少叮囑一句,你都不知道文學係會闖出什麼禍來。”
戰鬥係已經興高采烈往大禮堂走,文學係還自帶小桌板筆記本等著晏止戈,摩拳擦掌準備記筆記。
鬱和光有一瞬間都要對文學係祛魅了。
但當溫不言路過,他還是眼前一亮大跨步追了上去:“溫教授!”
“我這學期報了您的《失傳語言及語係整理》,正好有問題想向您請教。”
他掏出白一蕪扔給他的那本書:“有時間嗎?”
溫不言聽見的:死一死嗎?
“……不了。”他的笑容依舊溫和,就是怎麼看都像是硬擠出來的。
“我還要忙開學典禮,秦校長在等我。”
他深呼一口氣,微笑:“問題就留到上課時再說吧。”
鬱和光肉眼可見的失落,頭毛都耷拉下來了。
一瞬間,負罪感塞滿了溫不言內心。
教書育人十幾年,他第一次麵對這麼好學的學生這樣愛恨交加。
“鬱首席,你的疑問是?”
溫不言被愧疚驅使著忍不住開口:“如果問題不多,我想,我們還是能擠出一點時間的。”
鬱和光瞬間被點亮了雙眸,微笑靠近。
“教授,這可是你說的。”
溫不言心裡“咯噔”一聲,忽然忐忑。“你……”
隨著天色漸晚,剛報到的新生們也陸續結束了校園參觀,在領隊學長學姐的帶領下向大禮堂走來,臉上還帶著難掩的興奮和新奇,左顧右盼像一群歪扭歪扭的小企鵝崽,還能聽見“哇——”的驚歎聲。
年輕活力,讓路過的教授們忍不住微笑。
作為全年溯遊人最齊全的一天,除了四大院外,其他各院係的師生也儘數到場參加隆重典禮。
學生在看著自家直係新生們感慨,而院長教授們則聚集在校長身邊,各自閒聊交流,說起舊地球的局勢和自己獲悉的新情報,連連點頭交換情報資源。
即便是同院係的同事,每年相見的次數也不多,不是你輪值就是我出任務,奔波在整個地球上雪山下火海,偶遇比南北極見麵的概率都低。
也有事務繁忙的院長教授趁此機會向秦疾安述職的,主打一個效率最大化。
回新地球參加典禮?
哦——那順便見一見那個一年一麵的男人吧。
“是吧,秦校長。”
醫學院院長感慨:“簡直像是回來
奔喪見未亡人。”
#一年解凍一次的校長#
秦疾安神色不變,但笑不語。
“辛鳶那孩子呢?”
他笑吟吟向四周看了一圈,沒有找到熟悉的身影,熟稔問:“找過廚房了嗎?”
發覺溫不言也不在,秦疾安才是真的驚訝了。
“溫教授也不在嗎?”
科學學院的主位教授沉思:“打架去了吧。”
正好是文學和戰鬥係。
“不用擔心,醫學的全在這,溫不言死了正好試用我最新發明的大腦上傳技術。”
秦疾安輕笑:“我替溫教授謝謝你。”
說起自己感興趣的領域,科學主位立刻兩眼發亮化內向為恐怖.分子,拽住校長袍角飛快介紹,興奮到呼吸急促。
“人死了算什麼?金屬都有疲勞期,憑什麼人的血肉不能被淘汰更換?如果到新世界就算【死】,那胎兒出生不正是從彼到此的死!”
“大腦上傳,意識交給可以迭代的電子回路,四肢用堅韌的仿生新材料代替,未來人類將永久遠離病痛死亡!”
“生離死彆?不存在死彆!卑劣的死亡彆想再將我們分開——科學能饋贈人類的終極浪漫,就是永恒。”
科學主位激動得兩手漫天做手勢,像激昂演奏命運交響曲的指揮家。
“人類終將迎來鋼鐵與電路的時代!脆弱的醫學將會被徹底淘汰掉!”
醫學院長一扯嘴角:“嗬嗬。”
#我就靜靜看你胡扯#
你最好是不生病,否則你看我給你用麻醉?
秦疾安微笑從容,耐心聽著科學主位向他介紹設想中的新未來,他沒有說支持或拒絕,隻是感歎科學主位是他見過最有冒險精神的科學家,鼓勵他探索新的海洋。
“雖說我們錯過了大航海時代,但有你在,我確信人類不會錯漏任何未來的可能性。誰說哥倫布後繼無人?”
秦疾安笑吟吟拍了拍科學主位的肩膀,轉頭問:“找到溫不言了嗎?”
“……來了。”
溫不言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但不知怎麼,他的聲音聽起來發虛。
隨即,秦疾安看見溫不言顫巍巍扶著通頂羅馬柱走過轉角,就是麵色……
怎麼看怎麼蒼白。
“溫教授您這是?”白長安古怪問。
“溫教授在來的路上偶遇學生熱切求知,這是被感動的。”
護送溫不言回來的晏止戈也隨後露麵,他平靜點點頭:“能有這樣好學的學生,是溯遊之幸。”
“溫教授大概也是這樣想的吧。您說呢?溫教授。”
溫不言眼神複雜的看向晏止戈。
他覺得他們文學係親愛的首席,應該去趟醫學院體檢。
不是精神科,就是眼科。要麼是心理谘詢。
#在瘋和瞎裡選擇了愛#
秦疾安眼神剔透平和,含笑目送晏
止戈離開。
遠處,張揚的孔雀藍沒有回歸文學係純白的製服海洋,而是靠近了戰鬥係的深藍色。
他笑吟吟偏頭:“開學典禮,可以開始了。”
溫不言立刻整肅衣衫,暖白色製服筆挺,卻更襯得君子如玉,溫文爾雅。
辛鳶不情願的從鬱和光外袍下爬出來,腮幫鼓鼓還沾著餅乾屑。
其他院長和教授們也停下交談,正色追隨在秦疾安身後,在輕快的交響樂聲中步入大禮堂。
外袍滾滾翻湧,製服筆挺,教授天團浩浩蕩蕩,列仙踏來。
走在最前方的人一襲深紅外袍曳地,長發編成粗辮隨意搭在肩膀,金色麥穗流蘇隨走動而輕晃。美人即便老去依舊優雅,歲月不曾苛待那張溫潤俊美的麵龐。
可當他向你看來,哪怕隻是隨意一瞥,剔透得仿佛看清一切黑暗秘密的清亮眼眸,依舊令人心生畏懼,不可冒犯。
穹頂長廊下擠滿了等待入場的新生。
他們愣愣看著曾經隻在光腦上見過的溯遊校長向他們走來,一瞬間,全場安靜。
“恭喜各位同學,今夜所有站在這裡的人,都是經曆千錘百煉的佼佼者,當代最優秀、與最勇敢者。”
秦疾安眉眼含笑,他視線緩緩劃過一張張新生的麵龐,像是要記住此刻每一張年輕的,朝氣蓬勃的臉。
“溯遊屬員擁有全球最高權限,你們可以決黑白,斷生死。但我同樣希望你們明白,溯遊屬員不是一步登天,你們就是天空本身。”
“——為人類承托天空,捍衛大地。溯遊是人類文明最初與最終的防護線。”
“末日來臨,溯遊當赴死。”
死亡是無儘者的榮耀,他們的墓誌銘上隻會有一句話:我當為保護人類與文明而死,死亡不是悲戚,是永不墜落的冠冕。
秦疾安頷首向仰望著他的新生們一一致意,他站在穹頂下,像溯遊永不可摧折的道標。
“溯遊計劃第二十一期。”
“世界與未來,即是你們本身。”
深紅袍角獵獵翻飛,掠過新生們的視野。
秦疾安話音落下,怔愣仰頭的新生們長久屏息難言,大禮堂內一片安靜肅穆。
但下一刻,掌聲雷動!
激動的新生們拍紅了手掌,憋紅了臉眼裡含淚,他們高呼著溯遊的名字,拚命拍響的掌聲不足以宣泄激動,歡呼聲幾乎掀飛了屋頂。
數年來所有咬緊牙關的堅守和努力,在每一個深夜與無人處的崩潰痛哭,都在此刻有了回報。那些艱難痛苦的日子恍惚一去不複返了,榮耀終於變成現實,理想化作溯遊的校徽,鄭重彆在他們胸膛前。
站在戰鬥係學生最前方的鬱和光側首,看著新生裡已經有人哭出來,他聽見哽咽聲。
“大學……終於!”
“考上大學就輕鬆了!!”
鬱和光挑眉循聲望去,不由得笑起來。
“嘖嘖,有是個被預備科騙慘了
的小可憐。”
浮白連連搖頭,他雙手往腦後一墊,語氣輕快:“說起來,我們尊敬的首席閣下也幻想過文學係的輕鬆生活。什麼在圖書館待一輩子啦,什麼上課看書做筆記的安穩日常啦。”
“噗。”
鬱和光笑眯眯轉頭:“嗯?你剛剛說什麼了嗎?”
他捏住浮白後頸肉,不輕不重揉捏:“剛才歡呼聲太大,我沒聽清。”
浮白後皮一緊:“呃……”
文學生們正圍在晏止戈身邊專心聆聽,忽覺隕石從天而降。他們立刻抬手反擊,慢了一拍才發現是熟悉的麵孔。
鬱和光鎮定微笑:“浮白說你們文學係的天天待在圖書館,是隻會看書做筆記的廢物。”
文學係:“???”
“嗚哇——鬱學弟!!”浮白驚恐,手忙腳亂試圖在半空調轉方向。
但顯然,物理學還沒失效。
更顯然,文學係已經一擼袖子殺上來。
陷在文學係的汪洋大海裡,浮白吱哇亂叫試圖伸手。
“首席,救救!”
鬱和光從容歪頭,移開視線:“晏止戈?好巧,你也在這裡。”
文學係呼啦全去揍浮白,像看見兔子的獵狗氣勢洶洶。
原本被圍在最中間的晏止戈也露了出來。
他被逗笑了,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嗯,好巧。”
在浮白大叫的背景音裡,鬱和光的笑容愈發愉快。
而漁翁得利,意外在開學典禮上收獲與鬱和光獨處的晏止戈?
他輕笑搖頭:“我會記得浮白的。”
犧牲自己照亮他人的戰鬥係,高華!
大禮堂內,新生們剛落座一列列長桌,熱氣騰騰的美味食物剛端上來,就猛地見一道拋物線從半空劃過——“咻!”
新生們愣愣抬頭,愣愣低頭,順著那道弧線看到重物“嘭!”砸在長桌上,湯水四濺。
被扔出來的文學係燙得“嗷!”一聲鯉魚打挺,違反物理學捂著屁股猛得拱腰翻身。
他猙獰轉頭:“浮白你大爺!”
不小心大力飛磚的浮白:!
“有沒有戰鬥係了啦!這裡有人殺戰鬥係了!”
浮白一扯嗓子,仰天長嘯:“文學係都打上門了,戰鬥係,你們在哪裡!”
風緊,扯呼!
戰鬥係們:“???”
“文學係的竟敢這麼囂張?來來來,讓我看看是哪位勇士。”
戰鬥係氣笑了,立刻一擼袖子抄起餐刀。
已經落座的文學係也一拍桌子起身,怒喝:“你爺爺我在此!怎?”
戰鬥係與文學係對視的一瞬間——
鏘鏘鏘!
開戰!
無形的戰旗一揮,戰鬥係與文學係立刻衝上去廝殺,打得不可開交。
新生們還沒從校長帶給他們的震撼裡回神,就又被學長學姐們帶來的混戰
震驚了,愣在原地像是誤入戰場的小雞崽。
大禮堂最前麵的高台上,校長與各院係教授們笑看學生們其樂融融,高強度交流,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