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擊被阻,再試圖攻擊已經失勢。
鬱和光乾脆利落的卸了他四肢脫臼扔給旁人,隨即衝向門外。
但當他看清門外場景,不由睜大了眼睛。
——人間地獄。
地下城已經亂作一團。
前一刻就在身邊正常談笑的人,下一刻突然變成殺害自己的凶手,尖叫聲四起夾雜著槍擊聲,滿地滿牆噴塗鮮血,一個個居民倒下去,就是一具具屍體。
人們驚慌踩踏著屍體試圖逃離,但很快就被追上砍殺。
地下城空間狹小封閉,人們逃無可逃。
“怎麼……會……”組織負責人難以置信。
槍械更像是惡意的示威,它在高調表示殺人者的身份:基地。
槍械是隻有基地才能拿到的違.禁.品。
“許眼!你他媽到底乾了什麼!”
“為什麼基地的人會找到地下城?”
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遲了。
地下城裡參與殺戮的人越來越多,殺人的甚至不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更多是麵熟的街坊鄰裡,親人朋友。
他們臉上還掛著前一刻的友善笑容,但手裡的武器卻毫不留情砸在身邊人身上。不,那甚至不能稱之為武器,瓦罐木板長棍……隨手抓住的雜物就可以成為殺人凶器。
人們驚叫著向高處跑去,逃生本能讓他們想要立刻離開地下城。
負責人咬了咬牙:“打開出口!”
旁人錯愕:“但是這麼多人一股腦湧出去,基地一定會懷疑……”
“都這時候了,顧不了那麼多了!”
負責人:“打開!”
秦麗也從人群中擠向鬱和光,抓著他的衣袖向上跑:“跟我來!”
地下城不止一個出口。
長時間的隱蔽運作令狡兔三窟成為可能,蒼山基地的居民區內到處分布著地下城入口,有些是原本留下的,有的則是居民自己挖出的秘密通道。它們原本隻有在秘密組織確定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才會從地下城一方開啟,地上無法打開。
但現在,一切都亂了套。
叛徒的大笑聲還飄蕩在身後,但已經沒人顧得上他,全都在爭先恐後擁擠過來的人潮中走散,各自尋找出路。
“砰砰砰!”有的出口剛被打開,上方立刻傳來槍擊聲。
衝在最前麵的居民倒下,後麵的人尖叫著轉身躲避,方向對衝的人潮讓場麵更加混亂。
“有的出口被發現了!大家分散開,不要聚集!”
“廣場巷出口淪陷!”
“15區出口淪陷!”
“是基地的人,外麵都是士兵。”
混亂中,鬱和光隻來得及抓住林沉麓。
他看到了人群另一端的晏止戈,但再一眨眼,人群已將他們徹底衝散。
當晏止戈回身,已經不見了鬱和光的身影。
混亂不止是
地下城,地麵上同樣燈火通明。()
鬱和光剛踏出出口,就看到信教所方向亮如白晝,槍聲在黑夜裡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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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秦麗低聲焦急,“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我們在這裡。”
鬱和光反手抓住秦麗手臂:“跟我來。”
他沒有讓秦麗回家,而是憑借對登記簿的記憶找到了空置房子。
居民區同樣有士兵跑過的身影,很快,尖叫聲和怒罵聲就從燈光昏暗的居民樓裡傳出來,燈光也隨即亮起。
“你不可能救……”
秦麗的勸告聲還未落下,鬱和光已經迅速撬開門鎖,把兩人推了進去。
空置許久的房間潮濕刺鼻,還帶著屍體的腐臭氣息。
鬱和光在黑暗中幾乎站成一尊雕像。
他在窗戶後麵冷眼看著前麵居民樓的吵鬨。
搜查的士兵們走出來時押著狼狽的中年男人,哭腫了眼憔悴的女人在後麵追了幾步,但很快生生站住了腳步,捂住哭聲眼睜睜看著男人被帶走。
鬱和光認出,他在地下城見過那男人,那同樣也是成功逃出地下城屠殺的人之一。
不僅是這一個。
很快,在居民區裡四處搜尋的士兵們都有所收獲,拖拽著或憤怒或恐懼的人離開。
怒罵聲和哭喊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鬱和光看到對麵的窗簾微晃。
不知多少扇窗戶後麵都藏著無聲注視的眼睛,但隻要是沒有士兵停在門口的屋子,就安靜的融在夜色裡。沒有看熱鬨的人,也沒人表達不滿。
亂晃的手電筒很快照亮了鬱和光幾人藏身的樓棟。
但士兵並沒有立刻走進來,而是在等待著什麼。
半晌,白製服的信使從另一棟樓裡走出來,臉色帶笑向身邊人說著什麼。而在他身後,同樣押著抓捕的秘密組織成員。
信使在樓下站定,他仰起頭,視線一一掃視著每一扇窗戶。
秦麗高高提起心臟,她向鬱和光示意不要出聲,自己則陷入瘋狂回憶中,試圖回想他們一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人,或是從地下城離開時有沒有被人看到……
士兵嘈雜的腳步聲從門前經過,逐漸遠去。
直到信使移開眼睛,秦麗才終於鬆了口氣。
“這是怎麼回事?”
鬱和光蹙眉側身,他低聲問:“為什麼信使像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誰在哪?他怎麼做到的?”
秦麗苦笑搖頭:“你之前問,基地裡是不是有秘密.警察。”
“這裡沒有秘密.警察,但有比那更可怕的東西。”
“那些……太陽神的信徒。”
鬱和光在地下城時就發現,其他秘密組織的人在憤怒時,隻有秦麗緊張翻動叛徒,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如他所猜測的,秦麗知道內情。
“我也是在我媽媽被放逐基地外的時候發現的。”
秦麗神情凝重:“領受過神恩並‘健康
() ’的人,他們知道的事,也是信教所知道的。”
“母親”剛返回家中時,小秦麗還沒有意識到,她在家裡說她不喜歡太陽神。
結果第二天,當所有人都例行前往信教所廣場向太陽祈禱時,信使摸著她的頭,笑得慈祥,說:討厭太陽神的壞孩子,是長不大的。
“基地裡沒有秘密。”
秦麗:“隻要被除你自己之外的人看到,就有泄密的可能……你甚至不知道,周圍誰會是那個信徒。”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一般這樣的人身上,都會有一個標記。”
鬱和光蹙眉:“什麼樣的標記?”
秦麗搖搖頭:“標記不是固定的,可能是一塊色斑,一顆痦子,甚至淚痣。”
這也隻是她自己總結出來的粗糙經驗。
但凡是可以確定的“告密者”,他們身上都有類似的印記。
有印記的人不一定是告密者,但告密者身上一定能找到。
“所以你那時才去翻背叛者。”
鬱和光想起男人知道他是“秦麗的醫生夥伴”,信使也準確看向過他的藏身位置。
秦麗點點頭:“對。”
唯一慶幸的是,就是她沒在背叛者身上找到類似的標記。
或許是她漏看了,但她更想抱有一絲僥幸:如果背叛者不是告密者,秘密組織就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不是你是基地外的人,還把我從地牢裡替換了出來,我也不敢把這個猜測告訴你。”
秦麗無奈:“我們無從分辨告密者的確切身份。”
如果她把一切告訴鬱和光,就真的沒有退路了。她擔心自己的錯誤判斷,會就造成對秘密組織的打擊。
不過現在,她唯一能信任的,隻剩下了鬱和光。
“現在還不是回到地下城的時候。”
鬱和光蹙眉:“看來那時地下城裡,不僅一個背叛者。”
那些對旁邊人揮出屠刀的,很可能都是告密者。
更糟糕的是……
鬱和光垂眼,看向掌心的殷紅骰子。
混沌度,9點。
——就在信使從門前走過之後,混沌度也隨之出現。
…………
“叩叩。”大門被敲響。
維克多倏地睜開雙眼,幾乎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衝向樓下。
鬱和光等人一夜未歸,並且長時間處在無信號狀態,維克多整晚守在沙發上沒有睡。
但讓他失望了。
門外的不是鬱和光,而是信使。
“晏先生忘了嗎?這是蒼山基地的傳統了。”
信使微笑:“每天早上的信教所集會。”
蒼山基地信奉太陽,認為太陽帶來了一切生命,並且可以驅除疾病。
因此每日早晨,基地內的人們都會聚集在信教所前的廣場上,接受陽光的沐浴,並且向太陽神祈禱健康。
“雖然晏先生是基地
的客人,但我們同樣不希望晏先生缺席。”
信使笑道:“畢竟隻有親眼看到基地人們的和睦相處,晏先生才能更好的為蒼山基地做宣傳。”
維克多不是鬱和光,他對假扮他人一竅不通,隻能板著一張臉假裝他是個麼得感情小機器人——靈感提供來源:全機械體AI。
好在晏止戈平時對信教所就是不客氣的冷臉。
加上宮商角在一旁的幫襯,沒有讓維克多在信使麵前露餡。
但等大門一關,維克多立刻鬆了口氣,軟綿綿癱坐回沙發上。
“太刺激了……”他掌心都是汗。
宮商角麵色冷得可怕:“首席那邊出事了。”
“信使不是來邀請我們出席集會的,而是來確認晏先生是否在原位。他們已經開始懷疑古董商晏先生的動向。”
但眼下又不能貿然聯係晏止戈幾人,以免讓原本安全的人暴露。
徹夜未歸的不止晏止戈,還有尤金。
但當宮商角陪著維克多前往集會,在看清信教所慘狀時,宮商角挑了挑眉,忽然知道了消失的尤金去做什麼。
昨日還恢弘大氣的巨型純白建築,今天已經焦黑糊血的狼狽,不見半點聖潔。
陽光明亮籠罩廣場,也因此讓地麵牆麵的彈孔無所遁形。
不僅是宮商角,參加集會的居民們也吃驚於信教所的慘狀。
熟人之間彼此交流眼神,有人臉上流露後怕,有人更加恐懼的向後縮小身影。
宮商角將身邊人的互動儘收眼底,但隨即,他皺了皺眉發覺不對。
——沒有人敢說出來,甚至連情緒的表達都是克製的。
一切都隻在眼神的交換中,像一種心照不宣。
看,果然是這樣。
彆出聲,不要被信使看到。
最近危險,不要冒頭……
當宮商角試探性走向居民,那人立刻掛上和善的笑容應對,絲毫看不出剛剛的憤恨。
[他們在害怕著什麼。]
維克多的光腦震了震,他低頭,在隱蔽角落裡查看,是宮商角發來的消息:[保險起見,在外的交流不要暴露有用信息,也不要互稱真實姓名,不要被蒼山基地搜集到關於我們的任何情報。]
“怎麼了嗎?”帶笑的聲音響起。
維克多抬頭,看到一位年長的信使在向他走來,臉上掛著慈愛平和的笑容。
“怎麼了,孩子?不習慣集會嗎?”
年長信使含笑點頭:“今天的集會是有些長,因為有重要事務需要做決定。事關基地,大家應該都很期待。”
維克多周圍的居民看到信使走過來,立刻笑著向信使躬身打招呼,信使也一一回禮。
維克多問:“什麼重要事務?”
他沒從居民們臉上看到期待,隻有恐懼和慶幸。
信使微笑,卻沒有直接回答:“稍後你就知道了。”
說罷,他回應著其
他人的致意,轉身離開。
抻成長條假裝是文明杖的小機器人忽然向上,拱了拱維克多掌心。
[我接收到了鬱和光與林沉麓的光腦信號。]
偽裝成鑲嵌大寶石的電子光屏上:[他們就在這附近,就在廣場上。]
維克多立刻想要抬頭,但被宮商角眼疾手快按住脖頸。
“彆動。”宮商角低聲,“生怕被人看出不對嗎?慢慢抬頭,假裝你在沒有目標的看風景。”
維克多現學現用,不動聲色的掃視過廣場四周的人群。
“維克多也來了。”
鬱和光壓低聲音,向旁邊公主切黑發女人問:“你能感知到那邊有告密者嗎?”
混在人群裡的,是老人和年輕女人,兩人站在一起像一同來參加集會的爺孫。
黑發女人——林沉麓抬頭,目光漠然向“晏止戈”望去。
“有。”
在林沉麓視野裡,偽裝成“晏止戈”的維克多身邊,不舒服去氣息揮之不去。
鬱和光定神細看,發現維克多身後的婦人臉上,一塊燒灼的傷疤藏在鬢發旁。
他嘖了一聲,暫時放棄了向維克多靠攏的想法。
往日的集會都是居民們自行在廣場上向太陽禱告,自行離開,但今天卻格外不同。
禱告之後,居民們沒有離開,而是安靜圍在廣場上等待著什麼。人越聚越多。
鬱和光一邊利用人群隱沒身形,一邊卻疑惑。
人們似乎知道將要發生什麼,有人想要歎息,卻被身邊親友趕緊捂住嘴巴低聲嗬斥。
他們在等什麼?
鬱和光很快知道了答案。
信教所大門緩緩打開,信使們排著隊從大門走向廣場,白色製服在陽光下反射開一片光暈,聖潔凜冽。
居民們立刻停止了竊竊私語,廣場上一片針落可聞的安靜。
而走在信使隊伍最後的,是被簇擁在中央的【神使】。
神使整個人都籠罩在熱烈的陽光下。
鬱和光眯了眯眼,卻看不清對方的臉。
他不動聲色敲了敲手腕,光腦輕震兩下回應,表示:它也無法捕捉到神使的具體麵孔。
神使仿佛戴了一張光的麵具。
但從他出現開始,周圍不論是士兵還是居民們,立刻敬畏著躬身行禮。
“是神使大人。”年輕的孩子驚喜出聲,很快被驚恐的父親一把捂住嘴巴。
神使似有所感,轉頭看向這邊。
父親把孩子向身後藏了藏,他幾乎在抖。
神使緩緩抬手——雖然看不清臉,但所有人莫名感知到,他在笑。
悲憫的,慈愛的,神使注視著他們。
像太陽光落在身上那樣暖洋洋的。
“願太陽神庇佑你,孩子。”
神使手指並攏,輕點額頭揚向天空,又隔空輕點那孩子的方向:“願你健康,我的孩子。”
孩子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父親誠惶誠恐躬身。
其他居民們也都齊齊躬身:“願太陽神庇佑。()”
差點鶴立雞群顯眼的鬱和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麵無表情紮了個馬步,假裝自己鞠躬了。
林沉麓無語看他:腰彎不下去?
鬱和光眼神死:沒有信仰那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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