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鄉地點已經定了,不過那地方還不錯,不是大西北那種過於偏僻的地方。在京市附近的生產隊。”

“哪兒?”

“勝利大隊。”

“好像在哪兒聽過……”

等等。

她翻找了下記憶,瞬間想起來。

好像是喬寶兒的男人孟建軍所在的生產隊?!

……

風雨交加的夜晚,乾瘦如柴的女人從夢中驚醒。

她大口喘著氣,胸脯起伏得厲害,冷汗涔涔,聽到身側大呼嚕聲,驚駭過後,是對枕邊人的嫌棄。

她起身朝廚房而去,舀了水缸裡的井水,乾完一碗後,通過水缸的倒影,又陷入恍惚中。

如果是從前,她肯定是到溫水壺裡的熱水,慢慢等溫了再喝的。

可現在,都是打井水徑直喝。

以及。

她現在哪裡還有從前的影子?地地道道鄉下婦女的形象,甚至比普通婦女同誌還愁,畢竟五官小,臉盤子大,頭發稀疏……

哦不,是頭頂缺了一大塊,顯得斑禿。

臭極了,倒胃口極了。

她記得當年被張家搞下鄉前,張老頭派人給她帶了話,喬鈺會順利上大學,也被證實沒有作弊行為。

而她,完全被張家厭棄。

出來後,她的形象大改,偷摸包了頭巾,去張福所在的筒子樓打聽喬鈺的情況。

哪用她多打聽,隻要一問張福閨女的情況,其他人便道出其閨女大學畢業,現在是一名軍醫。

軍醫!軍醫!

半途被認回來,還帶著拖油瓶嫁給拖油瓶的喬鈺,居然混這麽好!

她比不過了,永遠比不過了。

隻能爛在泥裡了。

恨嗎?

當然恨。

她在下放前,內心那道聲音完全主宰自己,到了下放的地方,她見到自己親生父母。然後被他們當成貨物一樣謀取稍微舒坦一些的日子……

可笑的是,她一開始還一葉障目,想要證明自己沒錯!當初那番徹底隔絕與張福付玉靜親緣的話,成了追悔莫及的存在。

她的親生父母,算人嗎?!

不算,壓根就不是!

在她越來越醜,是個男人也不願碰她後,那對畜生就翻了臉,嘲諷她:“我們給你創造多好的條件啊?就被你給糟蹋了,早知道就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姐姐們了。”

可笑吧,還讓給她姐姐們。

她的那些姐姐和喬鈺是同一天生的嗎?你們換得了嗎?

“真是個蠢貨,被喬鈺鬥成這個樣子。

你一副牌打得稀爛,人家稀爛的牌也能全贏,你不找找自身的原因?”

她自身什麽原因?

不就是野雞窩飛不出鳳凰嗎?她不就是根子錯了,投錯了胎嗎?

“廢物!長這麽醜!哪個男人願意要你!”

他們不僅翻臉,還想打她。

她終於看清了親生父母的原因。

她恨啊!

居然覺得這樣的父母比不上張福和付玉靜!

居然為這樣的畜生,得罪了張福和付玉靜!

讓她永遠失去回張家的路!

所以,自那以後,她沒再管過那兩個老東西。

事後越想越受不了那氣。

明明自己也是自私自利的性子,千嬌百寵的長大,怎麽就為了那對畜生,為了賭那口氣,忍受了那麽多?

回頭,她就加入折磨兩個老畜生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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