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栩和白塵燃退了出去,關上門,給他們交談的空間。
“隨風哥哥……”唐俏兒輕喚了他一聲。
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管是安慰還是和他討論關於大哥的事,都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彼此沉默的幾秒,卻漫長得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
“俏俏……抱歉。”柳隨風抬不起頭來,一顆顆飽滿的汗水順著清秀的臉頰流淌而下。
唐俏兒連連搖頭,溫聲安慰著,“隨風哥哥,這件事千怪萬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啊,你不用向任何人道歉。
你隻是喜歡我大哥而已,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是我的錯了,都是我的錯……”
柳隨風依然深深垂著頭,像個被萬人唾的千古罪人,所有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姑媽說的不錯,是我把阿樾毀了。如果我早早聽她的話,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俏俏,我罪無可恕,是我太自私了……可我隻願付出代價的人是我自己,什麼苦什麼罪我都認。我不想連累阿樾……我想讓一切回到原點。
可是……好像太遲了。”
唐俏兒心像針紮一樣疼,如鯁在喉。
大哥有沒有被毀掉先不論。
隨風哥哥……已經快坍成一片廢墟了。
“剛才,我聯係到了我在國內一位關係最要好的師兄,他也是神經內科鼎鼎有名的專家,行事嚴謹,人品貴重。
以後唐董的病……你們大可以找他幫忙醫治。他的水平,半點不比我差。”
唐俏兒瞳仁一縮,喉嚨發緊,“隨風哥哥,那你呢?你要乾什麼去?”
“回國。”
柳隨風苦澀地一笑,“這次回去,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那怎麼行?!你就這麼一走了之,那我大哥怎麼辦?!”
唐俏兒焦急地拽住他的手臂,“你那麼喜歡我大哥,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你還記得你們的事曝光的那一刻,他第一反應是什麼嗎?
是把所有錯全都獨自扛了下來,是生怕你被指責,受欺負受委屈,哪怕身敗名裂,也要義無反顧地擋在你前麵!”
柳隨風緩緩抬頭,與唐俏兒炯炯的雙眸對視。
深入骨髓的痛意,在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你還不明白嗎?大哥是下了豁出去所有……也要和你在一起的決心。”
唐俏兒抓住他手臂的十指用力地絞皺了他的白大褂,“如果你就這麼一走了之,那你們之間的感情算什麼?大哥對你的付出又有什麼意義?
你寧願被打得皮開肉綻,寧願冒著被眾叛親離的風險也要走到我大哥身邊,你的破釜沉舟換來的就是這個結果嗎?你願意嗎?甘心嗎?!”
“我不甘心!”
柳隨風終於再也繃不住,淚水歇斯底裡地湧了出來,“可是俏俏……我不甘心有用嗎?!
世人能容我們嗎……你父親能嗎?你的家人能嗎?!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可是阿樾不行!
他一定要做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否則,我情願我們從未認識過!”
“讓大哥幸福的前提,如今隻有一個。”
唐俏兒凝視著他的美眸燦若繁星,逐字逐句,“那就是,你留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四個字,令柳隨風身軀中的靈魂都在重重震顫著。
他一寸寸躬下身,無力地跪下來,繃起青筋的雙手摁在冰冷的地麵上,“我和阿樾說過的……我不在意什麼身份,也不在乎做他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情人……形式不重要,名分不重要,隻要能在他身邊,什麼都不重要……”
“那現在不一樣了,你們的感情終於見光了。”
唐俏兒在他麵前蹲了下來,歪著頭去尋他的臉,彎起月般的笑眼,“見光了,那就不能叫情人了。
要不然……叫你大嫂?怎麼樣?”
柳隨風猛地抬眸,臊得滿臉泛紅,“我、我是男的!”
“我又不瞎還不出你是男的啊。但左右我大哥的人,也不會有彆人了,那我的大嫂也隻能是你,不會再有彆人啦。”
唐俏兒張開纖細的雙臂環住他,溫暖的掌心在他脊背上拍了拍,“隨風隨風,就讓所有的不愉快,隨風而去吧。”
柳隨風用力抿住唇,壓抑又壓抑著,可還是感動得淚流不止。
“俏兒?”
門外,沈驚覺低磁的聲音傳來。
唐俏兒安撫了下柳隨風,隨即起身開門。
“驚覺,怎麼了?”小兩口的腰身瞬然緊貼,雙手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
沈驚覺往房間裡探視一眼,轉而長臂勾上她的後腰,壓低了聲音,“柳家的人過來了,車已經駛入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