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裡從來就沒有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元少軍今天要離開,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來送元少軍,甚至於大部分的領導今天都刻意不出辦公室,就是害怕出門時正好遇見離開的元少軍。
一個個雖然不出辦公室,但是不代表他們對這事不關心,好些辦公室窗戶邊隱約露出一雙眼睛,靜靜地著淒涼的元少軍抱著紙箱從縣委樓裡走出去。
著元少軍此刻落寞的樣子,有些人開心、有些人惋惜、也有人不甘。
元少軍獨自抱著紙箱走出縣委辦公樓,卻停在了樓前。
帶著複雜的感情,元少軍回頭了一眼這幢他工作了很多年的樓,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裡究竟是怎麼樣的情感。
元少軍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轉過身準備離開,他不想再站在這裡被人笑話,他知道這樓上的每間辦公室裡都有一雙眼睛在偷偷地著他。
官場的人情淡薄他再清楚不過了。
元少軍一轉身,卻見到了秦峰從縣政府辦公室裡迎著他走了過來。
元少軍知道秦峰是來找他的,他抱著紙箱站在原地等著秦峰。
秦峰走到元少軍麵前,沒有立即說話,兩人對視了一下。
“來我笑話嗎?”元少軍冷聲問。
秦峰微笑著,並未說話。
“我承認,我輸了,你贏了。”元少軍不甘心地說著。
秦峰還是不說話。
這時,王軍開著車過來,停在了元少軍麵前。
秦峰走過去替元少軍打開車的後座門。
元少軍愣在了那,好半晌後才質問著秦峰:“你這是乾嘛?羞辱我還是可憐我?”
“你剛也說了,我贏了,你輸了,但是你知道你輸在哪了嗎?”秦峰問。
“我輸在我太傻,信了小人的話。你贏在關係硬,省裡有人。”元少軍道。
“錯,你輸在勝負欲太強,把權力、把這個位子的太重。”
“欲望是一把雙刃劍,適度欲望,會讓你去追求卓越,但是,欲望發展為貪心,就會欲壑難填,最終讓你迷失自我,一步步走向深淵。”
“你如果不是權力欲望太強,時時刻刻想著獨掌手裡的權力,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你不至於會做出這種卑劣的事,也不會落到如今的下場。”秦峰緩緩道。
“你說的對,我的確對權力有著極大的掌控欲,最終導致我這次走火入魔。但是在這個圈子裡的人誰不是?你秦峰不是嗎?如果不是為了權力為了我身後的這把椅子,你又何苦處心積慮弄出這麼多事來?”元少軍不屑地反問。
“你錯了,我不否認我也喜歡權力,權力這個東西隻要是人,誰不喜歡?但是我與你不同,我渴望權力並不是滿足我自己的欲望,我之所以想要權力,是想利用手裡的權力切切實實地為老百姓做點事。”
“我從來沒想過與你為敵,也沒想過與你爭奪宜安的主導權。我來宜安後的確做了很多事,但是每一樁事都不是為了滿足我個人的權力欲望,我來宜安做的每一樁事都是從宜安縣政府、從老百姓的利益出發的。”
“如果你也是全心全意為老百姓考慮,我絕不會想著與你對抗,更不會與你爭權,起碼我最開始就一首是這麼做的。”
“可你並沒有這麼做,也沒有這麼想,你一門心思隻為了你自己的政治利益著想,完全不顧老百姓的利益。”
“因為你被欲望迷失了雙眼,所以在你來我做的每一樁事都是在挑戰你的權威,所以你把我當成了敵人,仇人,處處打壓我,隻要是我想乾的事,不管對錯,你都全力反對。”
“為了宜安,我不得不選擇與你對抗,甚至於要把你趕下這個位置,你不走,宜安就不可能發展。”秦峰慢慢地說著。
“嗬嗬,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我也說了一輩子了,這個時候了還有必要在我麵前唱高調嗎?”元少軍冷哼著。
秦峰笑了笑,點點頭道:“也對,都這個時候了,我有必要跟你說這些嗎?你信不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按理來說,我應該恨你,如果讓你的計劃成功,現在走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而且,你要的不隻是我走,你是要讓我去坐牢。”
“但是你我畢竟同事一場,我秦峰做不到刻薄冷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我並無私仇,歸根結底隻是執政理念矛矛盾。”
“所以,我還是想來送送你,我不希望到這個院子變的這麼的冷血無情。”
“上車吧,彆讓這些人繼續在那熱鬨了,你我之間矛盾也好、仇恨也罷,也該一勾銷了。”秦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