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爺爺,你是沒看到莫大先生當時那反應。”
曲非煙學著莫大先生將眼睛微微一抬,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你也胡說八道。”
話未說完,自己就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劉正風與莫大先生師兄弟多年,腦海中幾乎能浮現出了當時的畫麵聲音,也跟著哈哈一陣大笑。
笑罷。
劉正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非非,令狐賢侄知道你的身份嗎?”
曲非煙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他隻知道我是曲非煙。”
劉正風道:“你是打算一直瞞著他,還是如何?”
曲非煙沒有回答,隻說道:“劉爺爺你放心,我不會泄露你和我爺爺的關係的。”
劉正風“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他最清楚這種明明性情相投卻又礙於正邪不兩立不能光明正大成為朋友兄弟的滋味。
前院還有賓客,劉正風沒有多逗留,又安撫了劉夫人兩句,便起身往前院花廳走去。
剛走到花廳外麵,他就聽見嶽不群說道:“我這徒兒前段時間遭遇了一些變故,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他日後若是說錯了什麼話做錯了什麼事,還請諸位擔待一二。”
說著,嶽不群就起身朝著眾人躬了一躬。
寧中則也跟著朝眾人一躬身。
劉正風一愣,旋即就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曲非煙口中描述的石破天可不就是一個忘記了過去之事、不通世情之人。
天門道人、定逸師太等人也是同樣的反應。
石破天在花廳當中,並沒有待多久,就被嶽不群連同嶽靈珊一道打發了出去。
但,就這短短時間內,他們已經察覺到石破天性子純樸真誠的有些過分,與他們曾經聽說過的那個華山派大弟子令狐衝完全不同。
他們當時還以為是傳聞有誤,如今方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定逸師太忍不住問道:“嶽師兄,你找大夫給令狐賢侄瞧過沒?他們怎麼說?有辦法治療嗎?”
純樸真誠是好品質,但並不適合於一派掌門。
而五嶽劍派,同氣連枝,華山派若是出了問題,其餘四派也必然會受到影響。
嶽不群明白定逸師太的擔心,說道:“自然是瞧過。隻是那些大夫們各執一詞,沒個定論,我試了好多辦法,也依舊是無濟於事。”
“我和師妹沒有辦法,隻能從頭教起。好在衝兒雖然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但也因此變得更加專注,學起東西來極快。”
“到如今,衝兒一身武藝已經超過了他出事之前,這才能擒下那田伯光。”
“隻是在為人處世一道上,我和師妹尚來不及教導他太多,擔心他會在無意中說錯話做錯事,冒犯了江湖同道,那就不好了。”
定逸師太頓時放下心來。
隻要能教、肯學,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石破天年紀又不大,江湖經驗遲早能夠豐富起來。
這種情況下,以純樸真誠為底色,反而是再好不過。
定逸師太安慰道:“嶽師兄,你多慮了。令狐賢侄本性純良,絕無可能作惡。其餘事情,不過是旁枝末節,大家都不會在意的。”
天門道人附和道:“對,嶽師弟,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令狐賢侄是你的徒弟,也是我們的晚輩,他是忘記了過去的事情,又不是故意得罪人,貧道倒要看看誰敢死揪著不放!”
“天門道長說的在理。常言道‘無心為惡,雖惡不罰’,令狐賢侄若是無意間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改了就行,誰要是為這點事情懷恨在心,那心眼子也忒小了些!”
“沒錯,是這個道理。”
其餘眾人也都紛紛開口表示讚成。
嶽不群感激無比:“我代衝兒謝過諸位了。”
他特意將石破天喊過來,一是為了給石破天揚名,公開他華山派下一任掌門繼承人之位,二也是為了先打上這一劑預防針。
赤子之心於練武一途妙用無窮,但也極容易在無意間說錯話做錯事得罪人。
有了今天這一出,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石破天身上的責任天然就要少上三成。
石破天並不知道嶽不群的一番苦心,與嶽靈珊出了花廳,穿過回廊,回到大廳,來到華山弟子桌前坐下。
一路上,許多江湖人士都與他打著招呼,問著好。
剛一落座,就立刻有人端著一碗酒走了過來,說道:“令狐少俠,我敬你一杯。”
石破天本就是好酒之人,聞到大廳當中酒香彌漫的時候,肚子裡的饞蟲就已經大動,道了一聲:“好。”就拿起桌上的酒碗一飲而儘。
其餘江湖人士見石破天絲毫不擺架子,也都坐不住了,紛紛走上前來。
“令狐少俠,我也敬你一杯!”
“令狐少俠好風采!好武功!在下佩服,我先乾為敬!”
“令狐少俠,請!”
……
石破天從小孤苦伶仃,但也因此養成了熱心好交朋友的性格,對這種熱熱鬨鬨的場麵尤其喜歡,自然是來者不拒。
嶽靈珊坐在他的身邊,負責倒酒。
一碗碗酒下肚,石破天臉色漸漸泛紅。
但,敬酒之人絲毫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不隻是大廳裡的人,外麵的賓客也忍不住擠了進來,想要敬石破天一碗。
眼見著倒酒完全跟不上,石破天乾脆將酒碗推到了一邊,拎起桌上酒壇,朝著眾人一揚,說道:“我乾了,你們隨意。”仰頭“咕咚咕咚”灌了起來。
大廳裡安靜了一下。
下一秒。
就好似火山噴發般沸騰起來。
“好!令狐少俠好酒量!”“我們乾了這壇!”“乾!”……
石破天本身就是海量,又有一身高深內力撐著,七八壇酒下肚,也隻是有些醉意朦朧。
這些江湖人士就不一樣了。
酒量好的能有兩三壇,酒量差的也就是兩三碗。
但,此時氣氛到了,一個個隻覺得熱血澎湃,渾然忘記了自己的斤兩,也跟著扔掉酒碗,拿起酒壇,大口大口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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