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1 / 1)

悠閒日子顯得極其珍貴,陸雲初估摸著離劇情找上自己不遠了,果不其然,沒過幾日,大丫鬟突然衝進院子,告訴陸雲初一個“噩耗”。

“小姐!小姐!”大丫鬟推門而入的時候,陸雲初正在院子裡晾臘肉,她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上氣不接下氣道,“探子回來了,那個柳小姐根本不是聞大公子的表妹。”

陸雲初當然知道女主的身份,她是益州節度使的小女兒,王朝崩析後,益州大亂,其父誅殺叛將,穩住局勢,但其兄皆死於叛亂之中,天真爛漫的小女兒終於長大,背著父親偷溜出了益州,開啟了成長曆練之路。

“哦?還有這等事?”陸雲初一邊被迫說著台詞,一邊手腳麻利地晾臘肉,“那她是何人,什麼身份?”

“奴婢不知,此人來曆不明,似乎是有意隱瞞行蹤。”

“呸!”陸雲初嗤笑道,“遮遮掩掩,隱藏身份,還是個容貌不賴的跛子,孤男寡女一起行路,定不是什麼良家女。”

“正是,正是,聽說他們又要去城外寺中燒香,小姐可要去點醒聞大公子?”

陸雲初略微回想了一下劇情,似乎書中提到過男主手下一謀士曾是寺裡的住持來著。她腦子裡回想著劇情,嘴中說道:“當然,什麼阿貓阿狗也配往聞玨身上撲嗎?”

還沒準備好,腿就自己動了起來,陸雲初看著自己還沒收拾好的臘肉,無奈望天。

聞玨把自己的院子守得牢牢的,不讓任何人進入,陸雲初沒辦法,隻能在府外等候他們出府。

也不知道劇情是怎麼安排的,希望男主一出府陸雲初就能把他攔下,不要折騰,她真不想長途跋涉去城外撒潑啊。

她在府外不遠處的茶樓侯著,等了小半個時辰男女主還沒出來,耐心徹底用儘,偏偏還不能動彈,隻能在原地等候。

正想拽丫鬟來牛頭不對馬嘴地閒聊時,眼前忽然一花,一陣濃烈的困意襲來,她低低咒罵一聲,這個女配真是……在這裡居然還能睡著。

等她再次睜眼時,已到了日落之時。

陸雲初發現自己躺在茶樓廂房的軟榻上,估計是大丫鬟把她抱過來的。

劇情還沒有結束,她生氣地拍打著軟榻:“我睡著了你怎麼不叫我!”

大丫鬟連忙解釋道:“聞大公子今日並未出府,正門一直沒有動靜,奴婢看小姐實在是太累了,不忍心叫醒小姐。”

惡毒女配對這個從家裡帶來的丫鬟還算不錯,並未打罵,而是揉揉太陽穴,道:“估計是喬裝打扮過後悄悄走了。”她似怨似歎,“他總是這樣,難以揣測,難以接近,像密不透風的寶庫,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也不必嫁進聞府,隻為和他靠得近一點。”

說完以後,她感覺身上一鬆,總算走完劇情了。

她看著天色,心中有些不安,今天一整天沒回去,不知道聞湛有沒有吃點什麼。

陸雲初提著裙子匆忙下樓,走到大堂才意識到自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能輕易浪費,於是打包了些吃食回府。

等回到院中,天色已徹底昏暗下來,黑沉沉一片。

陸雲初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第一天穿越來的時候,一時有些恍惚。

月影寒涼,落在她身上,催她加快了步伐。

廂房沒有點燈,似要消融在黑暗中一般。

她提著食盒踏入房中,輕聲喚道:“聞湛?”

喊完才意識到,他是啞巴,喊他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能應嗎?

屋中實在是太暗了,她摸索著朝油燈出走去,放下食盒,點亮油燈。

燈芯燃燒,照亮屋中場景,空蕩蕩的,沒點人氣。

“去哪了……”她嘀咕道。

陸雲初舉著油燈到處找,在最裡間找到了他,他站在窗前,安靜地看著月亮。

她走過去打斷他:“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聞湛聞聲回頭,有些錯愕。

陸雲初呲牙笑,順著他剛才的視線望去,暗藍的天幕上懸著一輪皎潔的殘月,有一種孤寂的淒美。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收回目光,問:“怎麼不點燈,屋裡好黑。”

這隻是隨口一問,陸雲初沒指望他回答,正想接著說話,卻見聞湛從袖裡拿出紙筆,認真地寫下回答。

她都要忘了,聞湛有問必答。

他寫字有點慢,看上去像是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思索了一番,寫下了三個字。

——習慣了。

陸雲初默了一瞬,換了個話題:“吃飯了嗎?”

聞湛捏著炭筆的手指鬆開又捏緊,幾番反複,最後什麼也沒寫,猶豫地看了陸雲初一眼,搖搖頭。

“為什麼不吃?”陸雲初對他不愛惜身體這種事一向表現得很氣惱,“我不是給你磨了芝麻糊的嗎?衝一碗墊墊肚子也是好的。”

聞湛有些慌張,連忙寫字解釋:

——習慣了。

和上麵的回答一樣。

習慣了被黑暗包圍,習慣了餓著肚子。

“你以前都是這樣的嗎?”陸雲初歎了口氣,習慣了餓肚子難怪胃會難受,她認真地看著他,“彆這樣了,以後的每一天都要過得和以前不一樣。”

聞湛搖搖頭,對她這句話表示驚訝。

——不一樣。

陸雲初想了一下,確實是不一樣,曾經他也是陷入黑暗,沒法飽腹,但是他是被懸在梁下,飽受折磨,整日看不見光,連晝夜更替也無法察覺。

她心中難受,卻見聞湛接著寫道:

——今日在等你。

忽地一下,她心頭顫了顫,好似有一朵花從那裡冒了出來,顫巍巍地搖著花苞。

不一樣,今日在等你。

陸雲初愣愣地抬頭看他,聞湛的表情如常,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寫了什麼,沒有羞怯,沒有悲傷,就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是啊,這和以往的日日夜夜不同,不是因為少了苦難而不同,而是多了期望。

陸雲初深吸了一口氣,匆匆把頭低下,轉移話題道:“以後我每次出去,回來都給你帶好吃的。”

那就多些期望,不要專注在苦難上了。

問湛柔柔地笑了一下。

陸雲初重新振作:“我帶了白斬雞和蝦餃回來,不知道味道如何,先嘗嘗,免得涼了。”

她舉著油燈往回走,一路將燭台點亮,屋內漸漸填滿柔和的暖光。

陸雲初道:“你等等我,早上煮了粥,我去熱一下,馬上就好。”

聞湛抬手想製止住她,偏生沒法出聲,陸雲初沒注意他的動作,飛快地跑了。

她辦事風風火火的,很快就將熱粥端過來了。

“你胃不好,我不敢讓你吃太多葷腥,繼續喝粥吧。”她解釋道,“我不是大夫,也不懂藥膳,隻能讓你這樣慢慢養了。”

聞湛搖搖頭,表示喝粥很好。

陸雲初綻開笑顏,打開食盒:“但是呢,可以吃一點點,解饞。”

她將燒雞和蝦餃從食盒裡拿出來:“我去廚房叮囑著他們做的,口味也做的清淡,吃一點點應該沒事。”雖說管事會送來食材,但終究不夠全麵,而且像活蹦亂跳的鮮蝦這種食材是沒有的。

她摸了摸菜盤,感覺還是熱的,便道:“吃一個蝦餃試試。”

聞湛點頭,夾起一塊兒蝦餃。餃皮薄到幾乎透明,透出裡麵蝦粉色的餡兒,看著很漂亮。

他快速送入口中,一口咬開,蝦仁餡兒很脆,似乎能聽到牙齒咬開時發出的那一聲清脆的“啵”聲,接著裡麵熱湯的蒸氣猝不及防地鑽了出來。

“小心燙!”陸雲初沒來得及提醒。

聞湛燙著了,他本就生得眉目清愁,一蹙眉,活像遇到了什麼很嚴肅的大事一樣。

陸雲初著急呀,燙著了趕快哈兩口氣不就好了,可是聞湛卻硬生生忍了下來。

她很無奈,又有些想笑,清聲道:“就這一個,不能多吃了。”

聞湛點頭,乖乖放下筷子,拾勺喝粥。

陸雲初本想逗他,見他這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頓時沒了興致。

她將燒雞的蓋子打開,這是一道很清淡的葷菜,但是極費工夫。需得低溫慢煨,讓雞肉中的油脂把湯汁擠出來,直將骨頭也浸得鮮香濃鬱才好。

雞皮金黃亮澤,在燭光照耀下,透出冰糖糖衣一般的光澤。用筷子撥開彈韌的雞皮,肉汁立馬湧了出來,絲絲縷縷,慢慢流淌。

陸雲初試圖用筷子挑一塊兒,可實在是不方便,便直接上手撕了一塊兒。

雞肉很燙,冒著熱氣,肉汁細嫩到可謂順滑,被鮮美的汁水和油脂滋養過,滑到可以一口吞下。

她很滿意,對聞湛道:“這個也可以吃點。”

聞湛抬頭,看她饞嘴的模樣,嘴角噙笑。

他拾起筷子,準備夾一塊兒,誰知陸雲初直接撕了一塊兒遞到他嘴前。

他眼睛微微瞪大,僵在了那裡。

光線不夠好,陸雲初看不清他的表情,疑惑道:“不喜歡吃嗎?”

聞湛嘴唇幾張,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正準被搖頭,卻聽陸雲初接著道:“我洗過手了,你彆嫌棄——”

聽到這兩個字,聞湛立馬張嘴咬住雞肉,然後飛速地後移躲開,一切儘在一眨眼的功夫,陸雲初都沒反應過來。

鮮味在嘴裡綻放,是原汁原味的鮮,鹹味層次豐富,將肉質本身的甘甜激發了出來,鮮甜鹹香,讓聞湛不由得多品了一會兒。

“怎麼樣?”陸雲初問。

聞湛連忙點了好幾次頭。

陸雲初開心地笑了,把手收回:“那就好。”

聞湛的眼神下意識跟著她手指動了一下,然後忽然開始咳嗽起來。

陸雲初嚇了一跳,見他咳得厲害,急道:“啊,怎麼開始咳了,看來還不能吃這些,下次不吃了。”

聞湛沒有解釋,咳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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