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是個感情動物。
陸嚴河之前真沒有多想國內,也沒多少「異國他鄉」的孤獨感。
顏良突然提起《年輕的日子》,陸嚴河一想到跟大家在一起頑耍的畫麵,突然就泛了愁緒。
這時,手機忽然響。
他一看,竟然是阿爾內·博古特打來的。
陸嚴河疑惑地接了電話。
阿爾內·博古特是約他去酒吧喝酒的。
「我和賽門還有莉莉都在,你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去?」
陸嚴河想了想,說:「我有點累了,阿爾內,我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阿爾內·博古特似乎有點失望,咕噥了一句好吧,掛了電話。
「他不來吧?」一看阿爾內·博古特這個表情,賽門·施密德就猜到了這通電話的結果,他撇撇嘴,露出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早就跟你說了,他肯定不會出來的,你還要浪費時間打這個電話,那些亞洲人,跟我們不一樣啦。」
阿爾內·博古特狐疑地看著賽門,說:「賽門,我怎麽覺得你對陸有敵意?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嗎?」
賽門·施密德:「我隻是單純不喜歡他,沒有什麽矛盾。」
「你為什麽不喜歡他?」莉莉·威廉士疑惑地問。
「沒有為什麽,我不喜歡他一定需要一個理由嗎?」賽門·施密德聳聳肩膀,「走吧,我們直接去吧。」
於是,賽門·施密德開車,載著兩個人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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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不是不合群,也不是不願意喝酒,而是之前他在韓國被鍾本碩帶著進了柳真家的二樓,差點被坑。
所以,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他寧願謹慎點。否則,大晚上的一起去酒吧,萬一發生點什麽事,這裡人生地不熟的,麻煩重重。
但是,陸嚴河也沒有想到,他的顧慮竟然一顧一個準。
第二天,他上午去劇組做特效化妝,剛進自己的休息室,就看到化妝師跟她的助手在神色嚴峻地議論著什麽。
陸嚴河問發生什麽事情了,化妝師說,昨天晚上賽門·施密德醉駕,被當地警察給抓住了,現在還被拘留著沒有放出來呢。同車的還有阿爾內·博古特和莉莉·威廉士。
這件事根本沒有瞞住,一大早就被當地的小報給頭條報導了。
標題還直接用了好萊塢電影劇組。
雖然說國外電影不存在因為用了一個劣跡藝人就直接雪藏丶無法上映的情況,可醜聞總歸是不好的。
醉駕這事,放在國外,說大也不算大,說小也不算小。
陸嚴河歎了口氣。
他不太明白,都是藝人,喝了酒為什麽不叫司機來接呢?非要自己開車?
這一逮一個準。
陸嚴河特效妝化到一半,就有人進來跟陸嚴河溝通,說等會兒拍戲的時間會提前一點。
因為賽門今天沒法兒拍了。
化妝師們都在小聲議論,好奇這件事會是一個什麽走向。
賽門也不是多大的演員,出了醉駕這種醜聞,要是公眾的反對聲音持續得久,說不定劇組都會直接把他開除掉了。
陸嚴河做好特效化妝,從化妝間裡出去以後,發現現場的氣氛也很奇怪。
大家都處在一種交頭接耳丶說話也小心翼翼的狀態裡。
每個人都在用一種「裝作無事發生」的姿態,心照不宣又溢於言表地傳達出了「這事有得看了」的氣氛。
昨天晚上跟賽門在一輛車上的阿爾內和莉莉都沒有被拘留,他們隻是喝了酒的乘車人,再怎麽抓也抓不到他們頭上去。
不過,此時此刻,他們的狀態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心神不寧,哪怕人在片場,也一眼可以看出,心不在此。
陸嚴河想了想,還是主動過去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嘿,你們還好嗎?」
阿爾內看到陸嚴河的一刹那,表情有些不自然。
昨天晚上,陸嚴河也差點在那輛車上。
「你真幸運,昨天沒有跟我們一起去。」莉莉抬頭看了陸嚴河一眼,差點讓陸嚴河以為她是在陰陽怪氣,但莉莉沮喪的語氣又顯示,她其實並沒有這個意思。
陸嚴河問:「你們喝了酒,為什麽賽門還自己開車?」
莉莉說:「我們也勸他不用自己開,但他非說沒事,說這裡很偏僻,也不會有警察查的。」
陸嚴河:「……」
莉莉又說:「昨天如果我們再堅持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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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賽門出事,今天的拍攝現場,氣氛有些低氣壓,包括穆肯導演的情緒也不是很好。
一直到了傍晚,快要收工了,才傳來消息,賽門終於被他經紀人從警察局帶出來了。
辛娜琳今天也消失了一天,都在為這件事忙碌。
第二天一早,賽門就在攝影棚外麵,做了一個公開道歉,承認自己酒駕,並接受所有的批評,以後會改正自己。
他的態度擺得很端正,再加上賽門其實也屬於剛出道不久丶有點名氣但不是多眾所周知的大明星,這件事引起的波瀾不算大,公開道歉以後,賽門就回歸了劇組,繼續拍戲。
不過,這件事顯然也給他帶來了一點打擊。
平時他在片場都非常活躍又話多的一個人,突然就沉默了很多。
而且,陸嚴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賽門對他似乎有些彆扭,就好像把他酒駕這件事遷怒到了他身上的一種彆扭。
這種感覺橫亙在他們中間,讓他們本來就不太親近的關係更為疏遠。
不過,好在不管私下如何,拍戲的時候,還是能正常演對手戲的。
甚至,陸嚴河在戲裡本來跟其他的演員就是複仇者和被複仇者的關係,不需要跟彆人在電影中關係多好。他們現實中關係不怎麽好,對他們演戲反而是一種幫助。這麽說似乎顯得有點不近人情,不過事實就是如此。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在這部電影拍攝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賽門竟然又一次犯事了。
這一次不是酒駕,而是打架,在酒吧跟人打架。
這場架的起因是賽門看上了一個女孩,於是去搭訕,結果這個女孩是跟著男朋友一起來的,她男朋友看到自己女朋友被人搭訕,說話也不客氣,很不乾淨地問候了賽門幾句。賽門本身心情不好,又喝了酒,就跟對方嗆了起來,這一嗆可好,兩個人火冒三丈,動起了手。
彆人在足球場上梅開二度,賽門是在醜聞窩裡梅開二度。
這一次,賽門跟人打架的新聞鬨得比上一次酒駕大多了。
大家能容許人犯錯,但是短時間內連著犯錯,一點看不出悔改的誠意,多少會讓大家失望,甚至覺得自己之前的寬容被背叛和辜負,於是,對這個人的憤怒和惱火就更旺盛。
賽門上了熱搜。
他沒有太大的名氣,所以,很多媒體給他的介紹是恐怖片大導穆肯新片的主演。
《迷霧》以一種並不希望的方式被很多人知道了。
辛娜琳臉色特彆難看,帶著賽門直接又錄了一個道歉的視頻。
可是這一次公眾卻不是很買帳了。
賽門被罵得很凶。
連帶著《迷霧》劇組也一起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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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有想到,我第一次到國外拍片,竟然碰上這種情況。」陸嚴河在電話裡也很無奈,「而且,這還不是什麽三無製作呢,好歹也是穆肯導演的新片,竟然遇到這種情況。」
陳思琦:「還好啦,你要慶幸,賽門在電影裡麵演的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這樣觀眾看到這個電影的時候,心裡麵也不會膈應。」
「這麽些事鬨出來,還有多少觀眾願意走進電影院都不知道。」陸嚴河無奈地歎了口氣,「挺被動,也不知道劇組會怎麽解決這件事。」
「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是開除賽門,重新換一個演員。」陳思琦說,「但是這樣一來,就會有很多戲要重拍,可能你們這部電影就要泡湯了,畢竟,你們不是每個人後麵的檔期都空在這裡,可以陪劇組把戲重拍。」
陸嚴河:「我估計劇組是不會開除賽門的,這兩件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國外不像我們國內,演員一旦違法,基本上就很難出來公開活動了。大家罵賽門雖然罵得凶,可跟換演員重拍要付出的代價比起來,前者的風險和損失可能都是可以承受的。」
陳思琦:「唉,也是。」
已經拍了一半的電影忽然換人重拍的話,很有可能這部電影要直接追加好幾百萬美元的預算。
那對這部電影來說,回本的壓力就大了。
「咚咚。」陸嚴河的休息室突然有人來敲門。
汪彪去開門。
是有人來提醒,陸嚴河下一場戲要準備開拍了,需要過去了。
陸嚴河隻好跟陳思琦說了一聲,先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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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陸嚴河通完電話以後,陳思琦認真地想了想,《迷霧》這部電影目前所遭遇的狀況,能有什麽破局點。
她當然也不想看到陸嚴河第一部英語片就出師未捷。
正思索著,琳玉敲了敲門,進了她的辦公室。
「思琦,這是我做的方案。」琳玉將她草擬的「跳起來國際影評人電影節」方案交給陳思琦。
陳思琦回過神來,接到手中。
這是琳玉根據去年的國際影評人線上論壇擴展出來的一個想法。
以他們現在的力量想要舉辦一個正兒八經的電影節的話,其實根本不現實,一是錢,二是人,三是沒人脈。
想要自己搞一個國際電影節,以上三點缺一不可。
但穩紮穩打地發展,想要把《跳起來》的電影版做起來,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所以,琳玉跟陳思琦一商量,就決定還是沿用去年影評人線上論壇的形式,用最小的成本去儘可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琳玉跟陳思琦說:「就把全世界各地的影評人邀請到中國來,一起聊電影,聊最新的獎項獲得者,聊最近這幾年最紅的電影,也聊經典,然後,專門拿出一天,觀看我們挑選出來的華語電影,觀影結束以後,一起聊一次華語電影。」
這樣一場活動,不用搞星光閃耀的紅毯,不用組織各路明星,也不用大費周章地聯係各大劇組出席。
他們隻需要找到一個場地,可以容納來自世界各地的影評人待在一起,有一個電影院可以坐在一起看電影,然後,有一筆經費,可以為這些邀請過來的影評人支付交通住宿的費用,可以舉辦幾個熱鬨的派對,開心地喝酒聊天。
也許這樣算下來,隻需要一百萬到兩百萬就可以搞定。
這筆錢對於現在的《跳起來》而言,哪怕他們不找讚助,光是自己出,也是出得起的。
更不用說,這個活動其實可以通過琳玉和嶽湖台的那檔影視劇評論欄目丶視頻平台買播放權,甚至就直接是找品牌拉讚助,就可以把經費做出來。
陳思琦花了二十分鐘把琳玉做的方案看完,點點頭,說:「沒問題,就這麽做吧,隻有一點,琳玉,這是我們第一次做,我建議我們要控製一下規模,隻邀請我們想要邀請的影評人,不接受其他人的報名,先做一次,為我們積累經驗,後麵再慢慢地把規模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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