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定王一時沒了應對之詞。
耳邊隻有那一句‘衝動行事’。
此時此刻,他幾乎想要笑出聲來。
眼神幽暗晦澀,隔著幾層台階,看著上首的一國之君。
許是南定王的臉色變化太過明顯,陛下心中哪怕惱怒,但念著往日情分,不願撕破臉麵,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語氣:“朕已向藍月王傳書,命他們速速送來解毒之人,也親自下口諭八百裡加急發往邊境,務必要在大夏內攔住聖女一行!你們二人擅用職權下發軍令,朕念你們一個心疼女兒、一個緊張子嗣,朕可曾說過你們半句?萬荊,你……也要體諒朕啊!”
南定王極其緩慢的眨眼。
原來在陛下的眼中,哪怕自己一腔忠誠、用這麼多年以明誌,也早已被陛下戳上了防備二字。
‘擅用職權’二字,何其刺耳。
他還笑趙將軍是下下策,不曾想,原來可笑的竟然是自己!
是他這二十多年遠離權勢、軍權太久——
這位陛下早非當初的一國之君!
南定王抱拳,冷聲開口:“臣——告退!”
可笑他這二十多年——
究竟是為了什麼?!
換來今日武英殿上的陛下待他,竟然隻剩下‘猜忌’二字!
不等陛下允準,南定王已然轉身離開!
陛下猝然站起身,“南定王——萬荊!給朕站住——”
南定王的衣角已從武英殿上消失,無人停留,殿上一片死寂,所有宮人慌忙下跪,顫顫巍巍的叩首,不敢發出一絲動靜,恨不得當自己是個死人才好。
早就聽聞當年南定王愛憎分明、武將真性情。
沒、沒想到……
這麼多年過去都沒變啊!
竟敢如此理直氣壯的撂陛下的麵子!
陛下氣的揮落案上所有東西,氣的臉色鐵青,手指著大殿門口的方向,“混賬——”
“陛下息怒!”
皇後因今日大皇子不慎染了風寒,陛下惦念,今日特來回稟,好讓陛下寬心。遇上南定王求見,陛下便讓她去後殿暫避,不曾想到會聽到這一番爭吵。
既然聽見,她身為國母職責便避無可避,理當上前平息陛下怒火。
“請陛下保重龍體,大怒傷身!”
她快步走到殿前,屈膝行禮。
陛下怒極反笑,一手指向殿外,一掌撐在案上,怒聲逼問:“朕可曾苛待過他們?!萬荊二十出頭就已勒馬封王,趙非荀哪怕有禾陽、趙太傅夫婦,朕依舊給了他大將軍之位!命他統轄城羽營!給權給勢,哪怕他們越權明發軍令、沈國公一案私留舊奴、小院殺人一案利用權勢壓下,朕也都沒和他們計較!如今為了一個女人,兩人裡應外合煽動民心,妄圖逼迫朕發兵藍月?!這大夏的軍權到底握在誰的手中!”男人雙目怒氣騰騰,看著皇後終於問出心底最陰暗的揣測:“你看到南定王出宮前眼神了不曾?!若非虎符被朕早早收回,是否今日朕不同意,他們兩人就打算越過朕直接發兵!他日——他日——”
甚至連皇後,也因陛下之言而露出懼色。
她親耳聽見陛下問出:“若朕不如他們的意,他們就要造反逼宮要了朕的性命——”
“陛下!”
皇後臉色煞白,雙膝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