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氏的眼瞼顫了下。
唇邊隱隱發白。
她勉強勾起麵上的端莊之色來,應了一聲是。
南定王抬腳要走,錦氏自然要恭送,可眼前之人的目光投向站在遠處掂著手鞠球玩的身影,錦氏心中還未生出諸多思緒,就聽見南定王的聲音冷冷傳來。
“錦氏,既然你已經好了,就讓錦鳶那孩子回去。藍月使臣已經離京,藍月聖女也已嫁給小趙將軍有幾日了,她繼續待在王府不歸,哪怕是得了郡主的吩咐,讓旁人看來未免有輕視主母之意。”南定王轉過身來,目光鋒利落在錦氏麵上,“她不懂事,你身為長輩,更該替她打算才是。”
這一句話,就差直接說錦氏將錦鳶留下是故意為之。
錦氏臉色刷地發白,心驚於南定王的敏銳。
“妾身…”她強忍下這一刻的慌亂,告罪道:“是妾身疏忽…今日就讓小鳶回園子去。”
南定王頷首,餘光瞥了眼錦氏蒼白的臉色,才添了一句:“你若想見,可隨時叫來王府陪你。”
說完轉身離開。
錦鳶屈膝:“妾身恭送王爺。”
錦鳶見南定王在和姨母說話,故意站得遠了些避開,誰知沒一會兒南定王就走了,她看著姨母模樣有些不對勁,將手鞠球交給石榴,自己快步走過去,扶著錦氏。
問道:“姨母的臉色怎麼如此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錦鳶扶您回去歇息,晚間也不要再費神教我珠算了。”
錦氏麵如死灰,眼中似是裹著眼淚,不舍地看著眼前的錦鳶,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錦鳶心弦一緊,“是……”她吞吐了聲,試探著問道,“是不是…王爺說了什麼話?”
錦氏的手掌收緊,“沒事,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王爺怪我留你多了些日子,他心中不喜了。你——”錦氏的這句話在口中滾動了兩下,才吐出來:“孩子,今日你便回春景園裡去罷!”
王爺不喜……?
但王爺剛才待自己分明十分親切。
難道那些隻是明麵上的虛禮?
也是——
自己在王府裡留的日子也的確久了些,今日就回去罷,免得再讓姨母為難。
錦鳶頷首,語氣柔軟,“好,等會兒我收拾了就回去。”
錦氏憐愛地撫摸上她的麵頰,含淚的眸中是年邁婦人的委曲求全,“王爺就是那麼一個喜怒無常的性子,這些年姨母又失了寵,是姨母無用,你萬萬不要怨王爺才好。”說著,她極力揚起笑臉來,“等王爺心情好了,姨母再叫你來家裡玩,好麼?”
這份笑意嵌在臉上,怎麼看都顯得勉強。
可更讓錦鳶有些不適的,是姨母撫摸著自己麵頰的手。
掌心有些粘膩的汗水。
指尖冰涼。
似乎……
沒了往日裡的溫柔。
還有那句‘怨王爺’。
她隻與姨母有親,王爺沒有理由要待自己溫柔,她又有什麼理由去恨?
錦鳶好脾氣的應下,“好。”
這一日午後收拾妥當後,錦鳶就帶上石榴坐著馬車回了春景園中。
進了園子時,已近傍晚。
她本想直接回語雲齋,後想到如今園子裡有了一位主母,她從外回來,理當先去拜見主母才是正禮。問了前來迎她的石榴主母後,得知主母仍住在蓮心館中,腳下方向一變,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