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櫻兒的奶娘原也是禾陽郡主身邊的人,說是奶娘,實為教引嬤嬤更為恰當,隻是不過喬家為商賈門戶,不得用嬤嬤這等稱謂。早些年吉良還能見到奶娘隨行同來,自喬櫻兒大了些後,稱說奶娘撫育自己辛苦,讓她在家中休息,不必時常跟著外出。
連吉良也沒想到,這次再見,竟是她磕得滿腦袋血的來求她這個小輩。
吉量不忍,隻能收下書信。
喬家——
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吉量心中為奶娘不平,故意將這事說出來。
“信上說,櫻兒的婚事定下來了,嫁一個外頭的富商作姨娘,下個月就要出嫁。她這是被嚇怕了,奶娘為她來求情,何嘗沒有存為了自己的心思?”終於,禾陽開了口,燭火下的眉眼清冷,視線已不似方才的淡漠。
聽這話音,娘娘已然動搖。
在主子眼中,奴才便是奴才,眼下娘娘說奶娘是存了利己的心思,那她就不能再為奶娘求情。
吉量順著道:“奶娘自然也有私心,否則怎會壞了規矩,在門前那樣磕頭呢。”她頓了頓,歎息道:“喬家也當真狠心,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為了那些銀子,竟然舍得把女兒給人做姨娘。聽說——那富商家裡頭已經有七八個姨娘了,年紀大的都能當櫻兒小姐的爹了。”
“嫁過去…”禾陽眉心微蹙,“是委屈她了。”
吉量將信紙遞回去,“到底是在娘娘膝下養了多年,可惜了。”
一陣風來。
吹起這一遝信紙,最後一張上的字,都被眼淚洇了。
禾陽看了許久,想起櫻兒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來,撲進懷裡,稚嫩而響亮的叫她“母親!”。
她歎息一聲,對吉量道:“就讓她侍候我最後一回罷,也算是替她抬一抬身份,將來嫁過去,也能禮待幾分。”
“娘娘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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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秋獵出行之日,是個秋高氣爽的好日子。浩浩蕩蕩的禦駕從玄武門出,經京城正街一路出城。
前方的隊列高舉肅靜牌、鳴鑼開道,其後儀仗舉著明黃、赤紅旌旗及黃傘羅蓋,緊跟著一架六匹高駿大馬拉著的青色大輅,隨行若乾宮人。再後麵,才是皇後、貴妃、大皇子、禾陽郡主的車馬。
放眼望去,滿目儘是皇家威儀浩蕩。
錦鳶今日也隨行一同前往延陵圍場,雖然她是侍候趙非荀的婢女,但在出發前,姚嬤嬤讓她去主院拜見郡主,郡主仍舊沒有見她,讓她跟著一起在主院裡等著。
在禦駕出了宮門後,她才被允許登上趙非荀的馬車。
這也是她第一次直麵天子儀仗的聲勢浩大。
往日喧鬨鼎沸的正街,此時靜的隻有車軲轆碾過長街的聲音,壓抑的讓人都不敢喘息。
在出了京城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似乎京城裡所有的百姓都擁到了外麵,跪在儀仗兩列,高呼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千歲,熱烈的歡呼、激動的唱喝聲、跪拜上,直衝雲霄,恨不得要把天都掀翻了。
聽著前麵的動靜,似乎是皇上露了麵,和藹親切的向著擁戴他的子民揮手,歡呼聲愈發激烈,錦鳶甚至還聽見很多人喊劈叉了嗓子,還有人因得見天顏激動的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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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