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婆子隱晦道:“許是…那人…還在那邊院子裡藏著,否則老爺的耳報神怎會如此快。”

錢氏眉心一跳,立刻跳了起來:“什麼!那雲秦——”

“夫人慎言!”莊婆子急急打斷。

錢氏跌坐下去,臉色發白,慌慌看向莊婆子:“大夫看見了?”

莊婆子搖頭,“奴婢跟進去時,大夫已經解完手出來,瞧著大夫神色並無異樣,想來是沒見到。”

錢氏才鬆一口:“沒見到就好。”

莊婆子端上一盞茶,“夫人昨夜守了綾姐兒一夜未眠,趁著這會兒清淨,歪歪養養神也好。”

“不必,”錢氏擺手,麵上透出些無力之色來,“這幾年老爺愈發寵愛那賤人,前些日子你我都看見了那胡人,我去勸他反被他斥婦人短視…”她口中發苦,“今日我同他說綾兒夜裡凶險,他也不大關心…幸而這件事我瞞下了,不然他不知又要如何說我的錯處。”

莊婆子站她身後,指腹摁著她的額角,力道適中的揉著。

“夫人寬心些,眼下大姐兒的事情處理妥當才最重要。”

錢氏仍懸心胡人一事。

他們夫婦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眼下勸老爺早些把那胡人送出去才是要緊。

可聽著莊婆子提及綾兒,她命人把關押起來的丫鬟傳來。

在此期間,錢氏方得片刻安寧。

莊婆子留意著錢氏的臉色,見她閉目淺睡,門外腳步聲逐漸靠近,她緩緩開口:

“奴婢還有一事要稟告夫人,昨兒個妙辛呈上的藥渣,請大夫辨認過了,是避子湯的。”

“果真——”

錢氏睜開眼,拂開莊婆子的手,眼底閃過厲色:“賤婢不規勸小姐就罷,還縱容小姐胡鬨險些釀成大禍!可恨可惡至極!”

莊婆子問道:“那婢子還關在柴房裡,夫人可要提她來問話?”

錢氏:“不必。”

莊婆子猶豫:“外麵那勾連大姐兒的人還未弄明白…”

錢氏卻語氣幽幽:“此人隻有綾兒、那賤婢知曉,綾兒說不再見那男人,隻要那賤婢永遠閉嘴,還有誰會知道?”

莊婆子還想再勸,憂心忡忡道:“如若是個尋常丫鬟處置起來倒也簡單,隻是她曾為試婚丫鬟,前些日子又被城羽營所救,怕不宜動手。不如——”

錢氏視線掃向莊婆子,語氣咄咄逼人:“你是怎麼回事?為何頻頻替那賤婢說情?她與你莫非有親不成?!”

莊婆子立刻下跪,“夫人明察!奴婢絕非是為她說情!”她雖下跪,但臉上並無一絲慌張之意,“奴婢聽聞趙將軍用兵如神心思縝密,這婢子幾次三番出現在趙將軍麵前,奴婢恐她忽然傳來暴斃的消息,會讓將軍疑心。”

錢氏審視莊婆子須臾,才解除心底猜忌。

“既如此,”錢氏允她起身回話,“將她安排成失足落水就成,府中取消了休沐,她心中思念家人,趁著主子身子不適夜裡偷偷溜出府邸,不慎跌入湖中。”

她說的輕描淡寫。

仿佛不是在定一人的生死。

莊婆子低下頭,奉承道:“夫人睿智。”

門外恰好傳來丫鬟求見的聲音,兩人對話止住。

*

自被關入柴房已有兩日。

每日隻給她送來一頓糙米飯,一碗水。

為活下去,錦鳶硬著頭皮往下咽,吃完後總要腹痛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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