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麵目和善,語氣也和藹,“老身是清竹苑中的管事婆子,姓姚,姑娘隨院中其他丫鬟一般喚我姚嬤嬤便可。因姑娘身份較旁人不同些,這幾日不便讓其他人來侍候姑娘,姑娘有任何事情直接來尋老身就是。”
錦鳶福身,雙腿酸疼支不住,身子打了下晃。
嬤嬤是過來人,上前扶起她一下,“姑娘適才承歡,喝了藥快歇息去,不必勉強自己。”
嬤嬤關切的話語,令她的心溫暖。
而她能回饋給嬤嬤的,隻有當著嬤嬤的麵一口喝完避子的湯藥,將碗盞交給嬤嬤,“勞煩嬤嬤了。”
“姑娘好生歇著吧。”
嬤嬤合上門離開。
錦鳶拖著刺痛的腳步挪到床邊,動作僵硬的躺下。
這一夜,噩夢連連。
許是被趙非荀威脅的話嚇到了,她夢見自己回了國公府,不久後趙家悔婚沈家遷怒於她,她被趕出國公府,父親病重藥石無醫撒手人寰,小妹被拐入青樓咬舌自儘,她萬念俱灰之下跳河尋死。
在水中窒息滅頂的絕望瞬間將她淹沒。
她拚命掙紮妄圖求生,卻怎麼也浮不上去。
“救……”
她張口欲言,猝然驚醒,渾身冷汗,劇烈的喘息著。
才發現剛才不過是一場噩夢。
她此時仍在趙府的清竹苑中的一間偏房內,而今日是她當試婚丫鬟的第二日。
幸好是夢。
而現實又好到哪裡去。
錦鳶掩飾好自己的情緒,在她洗漱妥當後,姚嬤嬤敲門送來早膳。
清淡爽口的幾樣糕點,還有一碗紅豆紅米熬煮的稀爛的粥,姚嬤嬤說不知姑娘的口味,就選了些容易克化的。
錦鳶起身道謝,將早膳通通下肚。
倒是姚嬤嬤有些意外,和善的笑了一聲,“姑娘用飯用的這麼好,瞧著讓人胃口也跟著好起來,小廚房裡還備著幾樣點心,老身再端來給姑娘用罷。”
錦鳶連忙擺手,謝過嬤嬤,臉色微紅著解釋道:“我因需要做些灑掃粗活,所以胃口比姑娘們大了些,讓嬤嬤笑話了,方才那些已經足夠了。”
嬤嬤也不再堅持,收起食盒,提了句:“這三日姑娘不好出門,倒是可以去院子後頭那一片竹林、小池旁走走解悶,隻要不出清竹苑的門就成。”
錦鳶道謝,送嬤嬤出門。
她身為試婚丫鬟,自是代表沈府。
本來不敢亂走閒逛,怕惹出什麼笑話、犯什麼錯事,令小姐蒙羞,但在屋子裡枯坐了小半日,滿腦子隻有昨晚過分逼真的夢境。
逼真到像是不久之後就要發生的事情。
她愈發心慌難安,坐立不定,躊躇片刻打算在外麵的小院子裡走走透透氣。
清竹苑裡人聲安靜,不像小姐院中丫鬟成群,姑娘們嘰嘰喳喳嬉笑盈盈的分外熱鬨。
四下無人,她膽子也大了些,朝嬤嬤提及的竹林走去。
穿過竹林,遙遙見一小湖。
京城位於北方,氣候乾燥,罕見湖泊。
要挖一池湖動輒千金,是尋常府邸供養不起的奢侈,而這清竹苑內就有一池不小的湖,可見趙家家底殷實。
錦鳶本也同京城所有人一般都喜水,但昨晚做了個投湖的噩夢,這會兒看見湖水,那種窒息感再度湧上來,她用手壓著胸口,喘息困難,慌不擇路的轉身離開。
在小路轉彎時隻顧著低頭走路,不查對麵來人,一頭迎麵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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