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驛站客房裡。
桑雀短暫的失去意識再清醒過來時,手臂上傳來火辣辣的疼,她身體不能動,正被夏蟬的頭發死死纏住。
房間內桌椅歪倒,地上饅頭腐爛,陰冷的祟霧正慢慢散開。
“小蟬是我,放開吧。”
聽到桑雀的聲音,蹲坐在房間角落,抱著玄玉渾身戒備的夏蟬哇一聲就哭了。
“姐姐——”
剛才,桑雀把自己的身體讓給了陰童,想讓陰童寫下她進階的儀式是什麼,她特意讓夏蟬在旁邊看著,怕出岔子。
陰童沒有舌頭,附身之後是不會說話的,這一點桑雀提前告訴過夏蟬。
桑雀起來之後,先安慰了夏蟬,才一邊包紮手臂上的傷口,一邊看滿地血跡。
陰童用她的血寫了幾個字。
和尚,道士,官差。
又是上次寫在她日記本中的那些,看得出來陰童對這三個身份的人懷著很深的怨恨。
陰童的進階儀式,肯定跟這三個身份的人有關了,和尚和道士好理解,這個官差……弄不好指的是鎮邪司的官差。
陰童曾經毀滅一城,那次說不定就是靠三家合力,才將她最終重傷分解,所以陰童報仇的執念很深。
桑雀眉頭緊鎖,十分為難,“邊走邊看吧,總會有辦法的。”
簡單收拾了下,桑雀讓玄玉這個夜貓子在屋裡值夜,她跟夏蟬先去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
次日清晨,原本逃難的隊伍分成兩批,大部分選擇留下,願意跟寇玉山走的,算上寇玉山自己,就十四個人。
天還沒亮,寇玉山就把願意離開的人全部召集到驛站大堂裡,整裝待發。
黑山村這邊,是寇玉山,劉天佑,瘦猴,何寶勝一家四口,還有趙瑞虎夫婦,宋全才和宋全福兩兄弟。
趙瑞虎夫婦就是被水鬼帶走的趙天聰的爹娘,他們有個大女兒由縣裡的媒婆說媒,跟其他村一些適齡的姑娘一起嫁到了東陽縣。
這種集體婚嫁每年都有,鎮邪司有專門的差役隊伍護送新娘隊伍,趙瑞虎夫婦倆就準備去投奔女兒。
宋全才和宋全幅兩兄弟是黑山村護衛隊的,爹娘年邁,沒有跟他們一起離開黑山村。
兩兄弟和瘦猴是黑山村三大光棍,雖說過了十八不成親,縣衙會強行婚配,但是人口稀缺,不找門路都排不上他們,也就一直光棍到二十多。
石河村那邊還有一對夫妻,一對兄妹,都是上無老,下無小的年輕人。
桑雀看到這些人才明白過來,隻有這些無牽無掛,年輕有衝勁的人才願意離開故土,冒險去外麵闖蕩。
其他人之所以不願意走,除了親人牽絆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害怕。
從驛站往東陽縣,駕車是一個白天的路程,他們沒有馬車,隻有桑雀的一架小驢車,等於這一路都要跑過去。
中間還有翠雲山那一段山林險路,能在今夜子時前趕到東陽縣,就已經算快了。
所以大部分人不願意冒險,入夜之後待在山中,實在是太危險。
何不凝隻給他們付了兩天的錢,他們要繼續留下去,無非就是自己花些銀錢罷了,用不了幾天就會有官府的人來安排。
寇玉山對大家道,“趁現在再檢查一下身上的東西,儘量隻帶一些的水糧和銀錢,減輕負擔。”
大家身上除了一個看起來沒什麼重量的小包袱,就隻有被布裹著,像斜挎包一樣挎在腰間的大公雞。
黑狗血貴,公雞便宜,要是在林中遇上不乾淨的東西,立刻殺雞取血,也算是一種防禦手段。
除此之外,公雞也能當口糧。
女眷加上何守安一個小孩共有七人,黑驢車最多隻能帶四個大人一個小孩,再多就跑不動了,桑雀體力好,決定一起跑著,其他女眷輪換著乘車。
瘦猴看大家緊張,笑道,“我們老村長夜觀天象,說群星璀璨,萬裡無雲,今日必定也是大晴天,宜出行。不到卯時天就能亮,晚上最起碼戌時過後才會黑,七個時辰多,說不準我們提前就到了。”
“希望吧。”石河村黝黑老實的石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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