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退吧。」

「你管得有些太寬了。」

朱允熥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威嚴。

話音落下的同時。

已然直接將龍書案上的水杯丶土壤等雜物推到了一旁,隨手從案上拿起一封奏疏打開,自顧自地閱覽起來。

顯然絲毫沒有要繼續再聽他說一個字的意思。

明明不過在安靜地看著奏疏,俊秀的麵龐之中甚至還能看得出一抹稚嫩之色。

卻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朱橚微微一怔,抿了抿嘴唇把溜到嘴邊的話給咽回了肚子裡去,暗暗有些懊悔自己開了那個口。

方才所見所聞太過新奇,又算是得了朱允熥的重托與信任,一時竟有些忘了形。

看著龍書案上那個神色淡漠批閱奏疏的少年,他這才驟然想起,這個少年縱然是自己的侄兒,是與自己暢論微觀之人,但在所有這些屬性之前,他首先是一個帝王!

心狠,威勢極重!

現在對方的確沒有要動自己,反而有要重用自己的意思。

可若是自己哪一日有了僭越的意思。

朱橚一點都不懷疑。

自己這個侄兒能立馬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頓了頓,朱橚才道:「是微臣莽撞了,微臣告退。」

不過他剛退了幾步。

便聽到朱允熥提醒他的聲音:「五叔,顯微鏡忘了,還有,此事除了相關人等,朕不想被旁人知曉。」

朱橚心頭一跳。

有些慌張地上前接過馬三寶送來的顯微鏡,應了一聲,這才有些心事重重地退出了乾清宮。

朱允熥在手中的奏疏上批下了【已閱】,將其合起。

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門口朱橚消失的位置,滿意地淡淡一笑:「看來朕這位五叔,很知趣。」

馬三寶一邊收拾著龍書案上的雜物,一邊細聲附和道:「陛下是天子,威勢強盛,學識廣博,能知常人所不知之事,見常人所不敢想之物,何人敢不敬服?」

聽馬三寶恭維起此事,朱允熥隨手拿起方才放在桌上的那枚凸透鏡,若有所思地隨口問道:「讓你去獄中提的那些犯人都是什麽情況?」

正如朱橚渴望的那樣。

朱允熥也想再得到更加精密和倍數更高的顯微鏡。

索性他已經有了凸透鏡的模板,這玩意兒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就不再是沒有概念的空中樓閣了,接下來隻要有人能理解玻璃丶折射率丶焦距……這些相關的原理,這個時代的人一樣可以繼續磨出更大的倍數。

此事也就不用朱允熥再操心了。

老朱治朝嚴厲,獄中除了尋常作奸犯科的百姓,不缺朝中那些學識不錯的高官。

「回陛下。」

「奴婢提了二十個重罪之人,將陛下那一套理論給他們傳閱鑽研,能理解陛下之意的,有兩個人。」馬三寶回道。

對此,朱允熥並無多少意外,畢竟這個時代被稱之為「有學識」的人學的主要還是儒家那一套東西,能迅速接受理解物理丶算學的並不會那麽多。

他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道:「秘密看管起來讓這兩個人磨玻璃,其他的,處理掉。人手不夠再多找些囚犯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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