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著沉默了片刻。
道衍和尚這才再次朝朱棣微微躬身道:「看來殿下佛法又有所進益了,貧僧心中甚喜,隻待來日。」
「此間事了,貧僧便先告辭了。」
該交換的情報交換完了,道衍和尚告辭道。
朱棣也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道衍師父教誨,本王受益良多。」
道衍和尚微微一笑。
抬腳正要離開,卻又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事情一般,朝朱棣伸手道:「方才貧僧給陛下的那份《百姓傳媒日報》,殿下可否給貧僧再回去細看一番。」
朱棣挑了挑眉,從懷中拿出被自己收起的報紙。
不明所以地給了道衍和尚。
同時有些不解道:「這其中除了一些邸報裡也會有的朝廷政要消息,還有那篇給新帝造勢的祥瑞文章之外,都是些不知所謂的粗俗內容,甚至還有話本子載於其上……有何處值得道衍師父細看的?」
朱棣終歸是一出生就是天潢貴胄。
不像朱元璋和道衍和尚一樣,與民間百姓接觸頗多,所以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份報紙真正的端倪。
在他看來。
大概就是淮西勳貴背後那人,花了大把銀子給新帝造個「新帝登基,祥瑞現世」的說法才有的產物。
其中一些內容甚至頗為粗鄙。
然而,道衍和尚卻小心地接過這份報紙,收在了袖中道:「貧僧還是覺得……這份報紙並不那麽簡單,隻是貧僧一時也說不好哪裡不對勁,還得回去細細考量考量。」
此刻。
道衍和尚的麵色反凝重了一些。
朱棣不以為意道:「那這份報紙便交給道衍師父就是。」
道衍沒有再說話,隻單手立掌微微躬身表示告辭,隨後轉身,朝著王府大門的方向不急不緩地離去。
……
太原,晉王府。
「那小子派來的人還在挖?」一身戎裝的朱棡高坐於府中主位,緩緩抿了口茶,看向旁邊的長史龍鐔問道。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
他的心情都不錯。
原本驟然之間聽到老爹朱元璋嘎了,傷心吧,還是有點兒的,不過他更多的是憤怒,因為隨著這個消息而來的,居然是一道聖旨!新帝發的聖旨!
應天府那群桀驁不馴的淮西勳貴居然趁著這個機會,把東宮那個廢物扶上了龍椅,同時還耀武揚威地給他下聖旨,不讓他進京奔喪!
他坐鎮太原,節製山西一帶。
自認為說是藩王之中最強也不為過,這些年來也是戰功彪炳,哪兒能受得了這個氣?
回頭就帶著自己手下的兵馬要往應天府趕。
不過路趕到一半,卻收到了老四朱棣的暗中傳信,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以待來日。
經過手底下的長史龍鐔的一番分析,同時自己再細細一想,朱棡一拍大腿覺得:嗯,老四的話的確不無道理!
所以朱棡又勒馬回頭,回了太原府。
甚至乎。
越想心中越歡喜。
新帝什麽德行?隔三差五就被言官參幾句的德行。
淮西勳貴什麽德行?他朱棡和那群驕兵悍將一起打仗的時候算不得少,他就更了解了——囂張跋扈丶貪婪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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