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萬兩的銀票……
宋忠發誓,自己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
而且陛下剛剛說什麽?
自己可以直接從中抽一萬兩!據為己有!!?
他目光發亮地盯著馬三寶手裡厚厚的一遝銀票,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幾分。
不過很快,他就目光一定,將頭扭了過去不再看。
反而跪地抱拳:「陛……陛下,微臣雖不涉六部諸事,卻也知曉國庫銀錢緊張,先帝時常為此事煩憂,這三十萬兩銀子是否太多了?」
「其實,縱然陛下燒製陶瓷需要煤炭,但依微臣之見,窯爐的消耗其實並不那麽大,戶部開采的煤炭是完全足夠的。」
縱然麵前擺著三十萬兩。
縱然陛下直言他辦好事情之後甚至還可以拿到一萬兩。
可是一頓飽和頓頓飽。
宋忠還是分得清的。
他現在是什麽?錦衣衛指揮使,直屬皇帝管轄,陛下心腹,掌管刑獄丶偵察丶逮捕丶審問等等,即便從品階上來說,隻是正三品,可是從某些方麵講,他手上的權柄,比起朝中的二品大員都高。
而這一切,全部仰賴著自己麵前這位陛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
前朝的蔣瓛從前多風光,如今還能當個錦衣衛指揮僉事,已經是他走了大運了。
三十萬兩銀子就是放眼整個國庫,也是一筆大數目。
可現在陛下居然為了給乾清宮的窯爐囤燃料,把這筆錢全部丟給他去山西挖煤??
現在國朝收入本就不多。
陛下的內帑裡有多少銀子,夠他這樣揮霍?
宋忠好不容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他並不願意見到新朝支撐不下幾年就完蛋。
就連一旁的馬三寶也忍不住出言勸道:「陛下,奴婢也覺得蔣指揮使這話是有道理的,這麽多銀子拿去挖煤……」他沒有直接把話說到底,但意思很明顯——太浪費丶太揮霍了。
雖然他知道陛下有煉製琉璃的手段。
可陛下也說過:琉璃多了,就不值錢了!
「去辦!」
朱允熥並沒有多說什麽,目光一凜,篤定地吩咐道。
一來是他沒必要解釋這麽多,二來是,此舉的用意就算說給他們聽了,他們也聽不懂。
不過,皇帝手上至高無上的權柄終究是好用的。
被朱允熥的目光直視,仿佛有種自上而下的皇權威壓加諸在身上,令宋忠都不由心頭一跳——他毫不懷疑,但凡自己再多忤逆,眼前的少年帝王立刻就能把他擼了!
「是,微臣明白了。」宋忠立刻抱拳領命。
同時。
心中也隱隱有種莫名的感覺:此事或許並不簡單。
沒彆的。
除了馬三寶之外。
他算是與朱允熥接觸最多的人了,旁人不知道,他卻已經有所領略了:這位年紀輕輕卻能一鳴驚人迅速上位的少年帝王,絕不像是什麽分不清輕重緩急之人。
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花三十萬兩銀子挖煤……到底能乾出來什麽事兒?
不過他也知道。
他作為錦衣衛指揮使,最重要的不是彆的,是忠心。
無論他想不想的明白這件事情。
陛下吩咐下來了。
他就得去辦,辦得穩妥,辦得讓陛下舒心。
……
待宋忠離開乾清宮。
朱允熥卻是點了點頭,淡淡一笑,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