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帝尤好雅言,蠻荒多景從(1 / 1)

“上大魚咯!”

把頭埋低的張珂在一聲驚呼中飛出了水麵,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道缺德的大笑聲在耳邊響起。

“啪嗒!”

得益於某人的從中作梗,張珂在出水前已經調配好的姿勢在出水後被拽的全無模樣不說,甚至受到魚線牽連本人更是平穩落地,在天河河畔砸出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大坑。

好在,頗有眼色的天河水軍早在兩日前就已經撤離了當前河段,遠退上千裡並封鎖了內外河道。

所以張珂的醜態除了始作俑者的水官大帝之外,便隻有一隻畢方看在了眼裡。

而畢方麼

看著從容不迫的從地上爬起來並神色陰鬱的轉頭看著自己的少尤,以及身側似笑非笑的水官,祂的麵色瞬間慘淡下來,訕笑了一聲之後默默的扭過了自己的腦袋。

真不是怕某個熊孩子沒輕沒重的,也不是擔心某個缺德的老農偷偷使絆子。

就是,算了,祂編不下去了。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人族的這點兒破毛病,祂早就看淡了,不笑就不笑嘛,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老.泰山,啥事這麼急非得把我拽出來,又有外域打上門來了?”

“不能吧,您老人家都閒著在這兒釣我玩兒,真不像是有大活兒的樣子!”

解脫了身上纏繞著的不知名繩索,張珂一扭頭便重新浸泡在了弱水之中,隻剩下一顆腦袋漂浮在水麵上隨意的回話。

水官,或者說大禹並不在意張珂言語中的冒犯。

在蠻荒,君臣父子那套雖已萌芽,但卻並未形成完備的規則,人族跟神聖們更習慣用道理說話,誰實力強大,誰能庇護家人,那誰就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人王如此,天帝如此,部落之主亦如此。

至於長幼之辨,那是另外的部分,私下裡尊老愛幼沒什麼妨礙,但正事上,話語權要具備絕對的權威性!

而張珂雖沒達到掌握話語權的程度,但優秀的後輩,總是能贏得更多的偏愛跟尊重。

一如蠻荒跟九州因為他在外麵玩了一把火,無數人任勞任怨的為其抹平後患,四處奔波

“總不差這一會兒功夫,你趕緊說兩句將這煩人的鳥兒送走了,我也好清靜清靜!”

他瞅了一眼畢方,毫不掩飾對對方的嫌棄。

張珂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畢方的來意,他其實早在兩天多以前就知曉了,隻是懶得回答罷了!

還是那句話,你叫我去我便去,那我多沒麵子啊?

軒轅?

軒轅怎麼了,沒看大名鼎鼎的禹王還在這兒給他當護法?如此待遇,他難道就不配軒轅麵見一遭,何苦自己千裡迢迢的跑去?

當然,這是玩笑話。

事實上,軒轅也好,禹王也罷,祂們就根本沒打算讓他去,畢方走這一趟隻不過給一些人一個交代:

看,我可是去邀請了,但人家不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孩子大了,不聽話了。

更何況蠻荒又不比九州,你拿軒轅的令指揮昊天的臣子,想死也沒必要趕的這麼急!

而至於畢方麼略一沉吟後,張珂開口道:

“你說的這個事啊,我簡單說兩句,你明白就行,總而言之,這個事呢,現在就是這個情況,具體的呢,你也不是不知道”

“咚!”

“好好說話!”

腦門上挨了一個炒栗子的張珂猛吸了一口冷氣:“這事兒找我有什麼用?老師活了就找老師去啊,大不了把墳扒開看看情況如何,我一個孩子能做得了它們的主?”

“放心吧,沒逝的,老師活不活的我不知道,但我曉得我才多大點,想報複大家還早著嘞!”

咧著一嘴大白牙,張珂笑的格外開朗。

水官並不在意張珂的回答,亦或者說除非他真傻大膽的要跟著畢方去,否則再怎麼扯皮也是意義不大。

倒是畢方聞言之後,緩慢的轉過頭來看著張珂。

雖然早就料掉了人族這邊的開口幾乎一致。

但張珂如此直白的威脅讓畢方不由得刮目相看。

雖然這熊孩子在這之前就在蠻荒屢屢犯下惡行,舜地的東海直至今日還未完全褪去猩紅之色,但這會兒的可不是先前的那些烏合之眾能夠比擬的。

真鬨翻了其實也沒事。

隻要少尤不閒著沒事兒去蠻荒瞎晃蕩,慢慢熬時間,等到徹底長成之後,繼承了炎部暴戾一麵兩大傳承的他,即便顧忌年幼勝算不多,但也並不需要懼怕什麼東西。

反倒是人族之外的老家夥們,估計得膽戰心驚的睡不著覺了,生怕哪天熊孩子扛著滿負荷的乾戚上門拜訪去!

那場麵,光是想想就讓畢方膽寒,連看向張珂的目光都悄然間發生了某種變化。

不過話說回來,祂也是人族一方的?

那沒事了!

早就聽聞少尤性情爆裂,能動手就絕對不吵吵,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也是,不然的話,軒轅跟大禹這兩個老家夥也不會為其遊說四方為其鋪路,以全極數之理

“行吧,有個準話就行,我的任務完成啦,是時候回去看樂子”

之前吵的水官不勝其煩的畢方此刻突然變的格外好說話,且一不注意就暴露了自己樂子人的本質,隻是話還沒說完,畢方的麵色忽然變的十分難看,且祂領口的衣角忽然間有一片羽毛褪去了原本的模樣化作一根纖長的毛發從羽衣上脫落。

剛一墜地就迎風看漲,呼吸間的功夫變作了一個魁梧而陰鷲的神人。

“獓?你倒是大膽!”

看著變化的神人,水官大帝微眯著雙眼,神色淡然的開口道。

伴隨著水官的話語,張珂的視網膜上也有信息正在跳動:

《山海經·西山經·西次三經》記載:“又西二百二十裡曰三危之山,三青鳥居之。是山也,廣圓百裡。其上有獸焉,其狀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其名曰,是食人。

迎著水官審視的目光,以及那若有若無的劍氣,獓化形的大漢倒是爽朗:

“禹王當麵,下臣拜服,此番順風車雖非我願,可諸神邀約卻不得不借此時機來看上一眼結果,倒是勞煩畢方搭我一程了,若非是你我也無法輕易進得了九州天庭!”

獓動作恭敬的向著水官拜了一拜,卻不料此時畢方忽然闖上前來,二話不說一口灼熱的氣息直撲祂的麵龐!

通紅的火焰,席卷了數千裡的天河。

平靜好似深潭一般的弱水忽的暴沸,這片潺潺的江河瞬間變做了火焰的國度!

獓在火海中憤怒的咆哮!

原本還帶著些優雅的儀態瞬間破碎不說,俊朗的外表也被膨脹的身軀所撕裂,一座宛若山巒一般的龐然大物迅速於河畔聳立。

其狀如牛,頭生四角蜿蜒而崢嶸,全身潔白如雪,根根牛毫好似樹木一般粗壯,布滿了利齒的牛口仰天長嘯,直震的地麵搖晃,江水動蕩。

而在如此龐然大物凶戾的威懾下,在它腳下的水官卻安然不動的維持著釣魚的動作,甚至還饒有興趣的朝著在沸水中浸泡的張珂眨了眨眼。

至於張珂,更是動作慵懶的逃脫了魚線的束縛,悠遊自在的遊到弱水對岸,依靠著河畔的堤岸目光灼灼的看起了這場意外之喜!

唯獨畢方,在獓顯現真身的瞬間,它更是比賽一般將自己的本體也顯化了出來。

身上青紅色的羽衣化作了飄逸的毛發,絲絲縷縷的火焰充斥其間。

頭頂的玉冠化作羽冠,赤紅且流動著光澤的色彩下,其首仿佛一團燃燒的烈火。

其呼吸間好似颶風席卷,饒是以天河當下火海肆虐的熾熱模樣,仍能明顯的感覺到一股熱風撲麵而來。

雖披火禦風,卻不似對麵的獓那般猙獰,凶惡,而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威嚴而神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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