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相比於過去單獨的提頭而戰,張珂這次索性斬下了三頭六臂分化的兩顆頭顱,隻剩下最原始的那顆用來保留自身的理智。
如此,濃鬱的大霧深處,有一股凶惡之氣猛然迸發。
陡然動蕩的雲霧吸引到了蠱雕的關注,而當它銳利的雙眸轉過來的時候,大霧之中,一抹刀影突然劈殺而來。
猝不及防的蠱雕猛然抬起雙爪以作應對。
然而,凶殘的斷刃隻是遮掩,真正的殺招是緊隨其後的拳頭。
握緊的手掌中,蒼玉的重量正在飛速爆漲,來自後世九州的山水地脈,正在竭儘全力的舒展著自身。
熟悉的金鐵交擊之聲落幕之後。
緊接著安,下一瞬,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沉悶聲響於大霧之中響徹,刹那間感覺到危險的蠱雕以羽翼暫作阻擋,雖然規避了被爆頭的風險,但是無匹巨力的猛砸下,一隻翅膀的骨骼直接破碎,血肉爆裂,隻剩下一條纖薄的皮肉勉強與身體相連。
失去一個翅膀,雖然無法讓蠱雕喪失飛行的能力,但對其靈活性的影響也是極大的。
更何況,大霧彌漫,分辨方向本來就是一件極度困難的事,在戰鬥中毫無方向感的四處亂飛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然而,即便失去了飛行的能力,蠱雕也十分的凶悍!
雖然相比於其他惡獸,蠱雕並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能力,但其強壯的身軀卻足以抹除一切不平。
在借助濃霧的遮掩偷襲建功之後,張珂再度發起的攻擊卻變得不那麼順利起來,幾次嘗試除了給蠱雕造成一些個無傷大雅的小傷口之外,並沒有太大的成果。
反倒是在頻繁的廝殺中,張珂一時不察,被它抓住了機會,在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深邃的痕跡。
見狀,重新隱於霧中的張珂撓了撓頭。
戰鬥不出預料的陷入了困境。
蠱雕並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拿下的對手,如果強行來的話,恐怕酸與當初兩敗俱傷的場麵會再度呈現。
當然,更大概率是張珂重傷,引的甲出手解決了這惡獸。
隻是
仔細想想,多少有些心不甘。
張珂雖然習慣於借助庇護,但大多數時候,他也隻是讓長輩掠陣,幫自己兜底,然後再借助豐富的經驗打敗對方。
可惜,這次上古之行並沒有副本的庇護,而張珂又是本體前往,所以對於玩家來說最擅長的方法,倒是無法動用了。
難不成真打不過叫家長?
倒也未必
一邊兒拖延著不讓蠱雕離開大霧籠罩的範圍,一邊兒沉思的張珂偶然間從角落裡發現了一個被自己遺忘了許久的技能。
【釘頭七箭】
這個從大唐副本獲取,之後就一直在牆角裡吃灰的術法。
當初選取這門陰毒的神通,目的是為了追根溯源,完全泯滅像天使這樣擁有複活光環的敵人,但在之後的副本中,張柯卻很少遇到此類難纏的敵人。
唯一一次讓他起了如此心思的還是托塔天王。
隻是,這位在天庭雖然不受待見,但總歸也是天庭的一員,對於當時的張珂而言,直接斬殺多少有些麻煩。
原想著等日後再尋機會,徹底把這個討人厭的家夥從天庭仙神的名單中剔除出去,但誰曾想,有人比張珂更急!
還等不得張珂動手,托塔天王就下界投胎去了,而且依照自己所掌握的情況來看,托塔天王,恐怕很難再回到天庭了。
於是,才剛有一點兒出場機會的神通,再次被仍到了牆角。
然而,所有的等待都是為了更好的遇見!
麵對久攻不下的蠱雕,張珂陡然間想到了這門惡毒的神通,用來應付此等惡獸,實在是再恰當不過!
於是,身處濃霧之中的張珂,打開了遊戲界麵,通過便捷的商店買到了自己支撐神通施展所需的一切道具。
在無人看到的大霧之中,一座高台悄然而立。
結一艸·人,人身上書敵人姓名,頭上一盞燈,足下一盞燈,腳步罡鬥,書符結,印焚化,一日三次拜禮,至二十一日之午時,在此過程中,被害者本人幾乎沒有反抗的能力,二十一日後,敵人的三魂七魄就會被拜散,此時射箭到草人上,如射敵人本體,草人和敵人都會噴出血來。
如此,真靈潰散,身死魂消!
這是【釘頭七箭】的原始流程。
因為要拜死的目標不同,所以原版的艸·人被張珂替換成了艸鳥,一蠱雕之血作為媒介,上書姓名,如此一日三拜。
而在這期間,除了一日三拜的時間之外,張珂都在跟蠱雕激烈的廝殺,以防止對方逃脫,閒暇時就恢複傷勢以作備戰。
甚至都等不到二十一日。
在第三日的關頭,蠱雕就開始神誌渙散,鬥誌消退。
原本足以穿金裂石的爪趾漸漸失去了力量,雙眸之中的貪婪猙獰消退,滿是疲憊的神色。
此消彼長張珂開始占據上風。
迷霧中,張珂手持虎魄再次襲來。
蠱雕敏銳的覺察到了動蕩的大霧,但大霧的存在剝奪了它對外界的感知,知道偷襲即將到來,但卻辨彆不清究竟是哪個方向。
換做是之前,蠱雕還能夠憑借敏銳的反應,來及時規避傷害,再不濟也能以牙還牙,在自己受到重創的同時,給張珂也造成等量,或者更多的傷害。
以傷換傷,看誰能支撐的更久。
但如今不行了,渙散的意識讓它感覺到無比的疲憊,過往靈活,強壯的身軀現在也像是灌鉛一樣寸步難行,它隻能憑借強壯的身軀,儘可能的掃蕩周圍的每一個角落。
可在蠱雕所看不到的頭頂,虎魄悄然降臨。
風雲不動,大霧寂靜。
直到臨身的那一刻,靜謐的四周陡然間迸發出狂暴,凶惡的戾氣,鋒銳的刀刃瞬間撕開血肉,撞在頭骨上,將鳥·頭砍出細密的裂痕。
來自頭顱的沉重打擊,讓蠱雕鮮血倒灌雙瞳,血液順著口鼻不斷的滲出。
然而此時的它卻不管不顧的向被大霧籠罩的四周瘋狂發泄。
它感知到了自己即將步入死亡的深淵,但在臨死之前,一定得將這個煩人的家夥吞入肚中,咀嚼他的血肉,咬斷他的骨頭。
可惜,得手的張珂已經悄然離去。
回到高台上,朝著被放在桌上,由兩盞油燈守護的艸·鳥開始了祭拜。
而隨著他的動作,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高台上飛起,在茫茫大霧中準確的鎖定了瀕臨瘋狂的蠱雕,隨後悄無聲息的透過七竅鑽入到身體內部。
下一瞬,在血肉遮蔽的陰暗角落,蠱雕的真靈飛速耗損了一截。
而它本就不算旺盛的精神,如今更加衰敗,難以掩蓋的疲憊如同潮水一般,不斷的襲來,沒折騰兩下,蠱雕就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單翼支撐在原地,發出了粗重的喘息。
滿身血汙的蠱雕眼皮不斷的垂落,恍恍惚惚間它似乎再度感受到了周圍大霧的震蕩。
但眼皮卻重若千鈞,模糊的視線下,蠱雕看到了一模陡然撕裂大霧的刀光,接著視線就開始了不斷的旋轉——噴湧的血流將頭顱高高的拋起,最後重重的落在地上。
並沒有學過斷首之術的蠱雕,在喪失了頭顱之後,軀體中的生命氣息正在飛速流逝。
但有酸與的前車之鑒,張珂並未大意靠近。
他站在遠處,漠視著耳旁的火蛇身上掉落,所過之處熊熊烈焰燒灼著殘破的大地,直到那顆分離的頭顱被火蛇吞入腹中,在高溫的燒灼下逐漸化作一抹灰燼,張珂才鬆了口氣。
膨脹的身軀逐漸縮水,而擺放起來的高台也打著轉縮小成一道流光,鑽入他的身體消失不見。
下一刻,籠罩大地的大霧逐漸散去。
滿目瘡痍的大地之上,無頭蠱雕癱倒在一旁,斷裂的脖頸處鮮血淋淋,周圍的土地被浸潤的一片鮮紅,隻留下滿身狼藉的張珂,站在原地,雙目怔怔的看著在焚燒了蠱雕頭顱之後,轉頭盯上了血跡的火蛇。
隨著三昧真火所化火蛇的靠近,那些借由蠱雕鮮血孵化的怪誕生命掙紮著,尖叫著,甚至有些異化太深的個體,在眾目睽睽之下,陡然從地下拔出了樹根。
像是上岸的章魚一樣,揮舞著樹根,踉踉蹌蹌的朝著遠處逃竄。
然而,如此奇葩的一幕除了張珂之外,並沒有太多人掛懷。
先前所有窺視的目光,在大霧散去之後,都集中在了張珂的身上,目光中的神情古怪難明,甚至於還有不少存在不時的掃向站在一旁的甲。
你不是說蠱雕不可力敵,要借助我們的力量嗎?
那現在是什麼?
彆躲著不出聲,我知道你在聽。
相對於這些複雜的蠅營狗苟,那些跟人族關係不錯的,甚至乾脆就是被這濃霧吸引而來得人族此時看著狼狽的張珂,笑了兩聲,給甲傳音,讓他有空帶人來轉轉,認識一下。
半途而廢的傷仲永固然有,然而,榮光伴身,傳奇史詩一般的存在,在其幼年也必然是璀璨奪目的!
對於他們而言,張珂經曆了多少坎坷,又在大霧中用了什麼手段,才斬殺的蠱雕並不重要。
對於從微末中崛起,在這片蠻荒大地上披荊斬棘開拓前路的存在而言,對待敵人,再怎麼殘暴,惡毒都不算過分。
在上古蠻荒生存,就是要殺!
因為一旦聖母心作祟,那放走的敵人,在日後很有可能就會對部落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
山海經上,善食人,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其背後潛藏的卻是無數人族的血與淚
而在同齡人不是跟在母親身邊牙牙學語,就是跟一群熊孩子到處闖禍的時候,張珂已經踏足部落之外,脫離長輩的庇護展翅高飛。
倘若中途不意外夭折的話,在久遠的未來,人族將會再多一位擎天之柱!
如此卓越的後輩值得熟絡一下。
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家中幾口人,有無婚配,你看我女兒如何,可否擄了你當女婿也可以逐步進行的。
當眾人懷揣著各異的目光,對張珂投以關注的時候。
此時的他正在虛空網絡中搜尋關於蠱雕的信息,基礎的信息山海經跟白澤之角已經交代的十分詳細,張珂所關注的是另一個層麵。
畢竟,蠱雕既為上古異獸,不能食用怎麼能行?
彆人沒嘗試過他管不著,但張珂有一顆神農嘗百草的心,敢於邁出這無人嘗試的第一步。
當然,除了為神話史詩添磚加瓦之外,張珂也確實有幾分貪吃的意味在其中。
好不容易吞了一座山峰,勉強填報了肚子,而周圍聚焦的地氣靈韻也讓他緊繃的神經得到了略微的舒緩,可惜好景不長,緊接著蠱雕就來了,足足數日的激烈廝殺,精神的疲憊跟不斷治愈的傷勢,將他為數不多的積蓄耗了個乾淨。
雖然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不吃不喝已經不再威脅生命。
但倘若能吃飽,又有誰願意空著肚子挨餓呢?
更何況,血脈的成長進度,除了積攢山水地脈,權柄加身之外,去獵殺那些強大的存在,汲取它們的生命精華也是一條可以選擇的道路。
隻不過張珂過往所遇到的目標不是糟糕的難以下咽的邪神,就是塞牙縫都夠嗆的蝦米,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大家夥,顯然不容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