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每此時,旁邊的陰差總會恰逢其時的甩上一棍子,打在亡魂的背後,催促這些不老實的亡魂繼續上路。
在陰兵跟陰差的監視下,黃泉路上的亡魂一刻也不停的被送入那扇黑漆漆的門戶之中,一步跨越,便消失不見。短短片刻的功夫,就有上千亡魂投入其中,但如此速度,門戶卻始終未見到有滿溢的跡象。
當然,在哪兒都有不安分的家夥,哪怕枷鎖上身,陰兵震懾,也有些膽大妄為的家夥在隊伍之中掙紮,但每逢此時,門戶之上都會傳來一聲冷哼,緊接著那扇門戶就好像活了一般,大門表麵蠕動著浮現許多影子,下一瞬,便有無數條手臂跟頭顱從中伸展了出來,徑直將這些搗亂的家夥抓到門內。
隨後,便能見到門戶上多了一個身帶枷鎖,活靈活現的身影。
但還沒等它扭動幾下,周遭便伸來了更多的手臂,抓住它的四肢,抱住它的身軀,捂住嘴巴,像是溺水一般,漸漸的沉到了門戶之內。
門戶重新變得安靜下來,但這安靜也是暫時的。
它就像一個沉寂的巨獸一般,默默的等待著下一個送上門的點心。
而就在此時。
一份帶著火漆,散發著光芒的書信陡然從漆黑無垠的天空飄落,到達門戶前方的時候,大門再度蠕動,有無數的手臂從中伸展了出來,但飄落的書信隻有一封,在一陣激烈的爭搶之後,被一隻漆黑乾瘦的手臂截獲,哪怕自身被書信上攜帶的金光所灼燒,但也絕不鬆手,獻寶似的將其遞到了門前。
下一瞬,門戶再度變的鮮活起來,大門表麵浮現出一個身披赤紅鎧甲,麵色凶惡的龐大身影,伸手將書信接過,而正在此時,空中響起了都城隍的聲音:
“今有萬分緊要之事,請神荼鬱壘二神暫離詭門關,攜書文前往閻羅天子殿請判官現身,此事十萬火急,煩請儘快通傳!”
“鬱壘?”
話音落下,右側的門扉上邊也浮現了一具同樣龐大的身影,碩大的眸子在那封小巧的書信上停留了一瞬,隨後甕聲甕氣道:“知曉了,我陪你走一趟就是!”
“不可,詭門關前怎可無人鎮守,萬一走脫了凶魂惡詭荼毒人間.”
鬱壘徑直打斷了神荼的話語,語氣淡然道:“無事,隻是離開片刻罷了,諒它們也沒那個膽子。更何況,你我兄弟在這詭門關前鎮守了千餘年,再待下去身體都要生鏽了,走脫幾個凶魂惡詭正好讓我倆去陽間散散步.聽聞這方天地上邊還在五代,正好上去找幾個詭王逗逗悶子!”
神荼想了想,點了點頭。
於是兩道身影便從門戶之上脫離出來,拿著那封從陽間來的書信,身化虹光投入門內消失不見。
而在兩位門神離開之後。
安靜的門戶上漸漸有許多模糊的影子在悄然挪動著,不一會兒便有竊竊私語傳來:
“那兩個煞星總算走了,千載難逢,千載難逢啊!怎麼說兄弟們,出去溜溜?”
“還是彆了,你沒聽煞星說嘛,平日裡是職責在身沒辦法作假,其實祂們就等著我們偷跑呢!陽間的詭王就罷了,但你我跑了被捉回來,那可就完了!那兩個煞星,長年累月的待在這門裡,早就心理變態了,我可不想被祂們折磨!”
“住嘴,怯懦之舉!”
“大哥說得對,你們這些老貨都在門內待傻了,好不容易逢此良機,還不趕緊出去陽間轉轉。哪怕隻有幾天,也是逍遙自在,總比這冷冰冰的詭門關強多了!而且,萬一躲藏的好,沒被抓回來,憑你我兄弟的本事,怎麼還不得在陽間搶個詭王當當!”
“哈哈哈,好!就聽你的,咱兄弟也出去轉轉,快活一日算一日,被抓回來就算是死了,咱也認了!”
“大哥英明!大哥英明!”
“.”
下一瞬,門扉之上一陣扭曲,緊接著便有數十道身影搶先一步從門扉上掙脫了出來,化身一道黑紅的血光,遠遁而去。
而在見到前麵的有詭逃離,卻沒被阻攔之後,緊隨其後有更多的身影從門扉上邊掙脫出來化作血光遠遁而去。
一前一後,數波凶魂,恰好一百零八之數。
等門扉上邊再有凶魂想要掙紮逃脫的時候,先前那些跟木雕一樣一動不動的陰兵們突然發出了一聲冷喝,緊接著手中刀槍高舉,濃鬱的陰煞之氣顯形,化作數百條長鞭甩在門扉之上,打的劈啪作響。
那些想要逃竄的凶魂連帶著一些安分的凶魂都受到了鞭打,但它們卻隻敢趴在門上哼哼,卻不敢再往下掙紮半分。至於那些被平白無故鞭打的更是不敢吭聲。
在陰間這地方可不同於彆處,在這裡凶神惡煞之輩才是主流,哪怕是那些陰神,都是個頂個的凶惡,軟弱的玩意兒,哪怕什麼錯都不犯,都得挨揍。
至於原因活該,也許是原罪吧?
閻羅天子殿,左近的判官殿內。
已經顯形的神荼鬱壘正站在殿內,上首的案桌之後,有四位或麵容慈善,或留著絡腮胡一臉凶惡之輩正一邊兒傳看著書信,一邊兒目光不住的在下方打量。
良久,其中身穿紅袍,留著絡腮胡麵容十分凶惡的那位陡然開口:“神荼鬱壘,你等二神擅離職守,公然放走惡魂,該當何罪!”
“.”
“哎,鐘判此話從何說起,祂們二人也不過是照行公務罷了。隻是凶魂惡詭本性奸詐,趁我等忙碌之時逃脫也純屬意外,誰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沒等待神荼鬱壘開口,上首的一位便幫忙開口解釋道。
開口的這位,正是張珂的老熟人——陸判!
但可惜,張珂並沒有來地府敘舊的想法,現在的他還正在宋遼邊境攪動風雲,鬨的天下為之矚目。
但鐘馗卻不接陸判遞過來的台階,仍舊雙目圓睜,怒視著下方的神荼鬱壘,厲聲道:“強詞奪理!詭門關乃地府門戶,職責重大,僅僅為了一己之私,今日走脫幾個凶魂,明日放跑幾個惡詭,長久下去,地府威嚴何在?這等視陰律如無誤之輩合該按陰律從嚴從重,直接打落神壇,去贖罪思過!”
說著,鐘馗猛然站起身來,看向下方不甚在意的神荼鬱壘,口中飛液橫濺:“怎麼,你等二人還有怨言不成?”
“哪兒敢違背鐘判啊!我兄弟二人這就辭去詭門關鎮守之位,去黑白無常手下做個陰差巡視不法!”神荼神色淡然的開口道。
在神荼開口之後,上邊的陸判就猛的一拍額頭。
這個鐘馗,你怕是忘了這倆早就在地府待著不耐煩了吧?
作為上古人王時便已然成名的戰將,這兩位本該在上古廝混,但苦於幽冥混亂,被指派到幽冥之中當做鎮守,這一鎮就從上古蠻荒過渡到了九州。
當初地府初建,泰山府君又忙碌於分割陰陽,跟督造地府,整個陰神體係大貓小貓三兩隻,完全奈何不了那些從上古就存在於地府的凶魂惡詭,隻能跟黃帝借調了這兩位繼續幫忙。
然後就是皇叔借荊州——有借無還。
堂堂上古大將,同等的存在,還在上古跟人王征戰四方山海,祂們二人卻一直當個門神,被束縛在詭門關裡經曆無數歲月,這誰還能沒個怨言?
凶魂走脫就走脫了,況且隻是逃去陽間,又不是捉不回來,總不能一些凶魂還能跑出了這方天地,那它們可真長本事了沒必要這麼上綱上線。
真被祂們兩個找到了脫職的借口,跑回上古,那再想從黃帝手裡要人可就不容易了,恐怕到時候光是泰山府君都不能成,還得再多搭上幾位帝君,但也隻是可能
想著,陸判的眼神看向鬱壘示意對方幫著收收場,自己再幫幫忙也能圓回來,但陸判忘記了,上古武官,隻有剛跟更剛,會左右逢源的不能說沒有,但也是稀有物種。
“對對對,若是鐘判看我倆礙眼,那不如跟地上的都城隍說一聲,把我兄弟二人扔去上邊做一個陰差小兵我等也毫無怨言啊!”
鬱壘的一句話,讓鐘馗本就發紅的麵色直接變得紅利透黑。
但趕在鐘馗開口之前,陸判搶先一指,封了祂說話的能力。緊接著一直在旁邊捧著書信的崔判也看不下去,站起來趕忙道:“同僚之間,沒必要因為些許小事鬨得大家都不好看。
不過是走脫些凶魂罷了,我看了看,走脫的凶魂正好一百零八之數,而大宋又合該有一劫,那便放它們去就是了,等天命完成再讓神荼鬱壘捉回來就行。”
“可這原本該是天庭星煞的事兒,我們這麼做是不是.”
“無妨,稍後我通稟府君一聲就是了。”崔判擺擺手,見鐘馗被勸的坐回位置上之後,輕籲一口氣,至於神荼鬱壘更是被他直接拋在腦後,這種時候就彆跟耿直人說話了。
於是,崔判開口道:“話說回來,當務之急是陽間的事情。
數個州府地祇權柄失竊可不是件小事,府君那邊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但如今府君本體身在域外征戰尚未回轉,此事還需我等跟天庭協作解決。”
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魏判此時開口道:“可如今地府事務繁多,你我就算立馬準備,也得三五日才能騰出功夫,到那時可就晚了!”
而此時的崔判臉上卻露出了儘在掌握的笑容:“無妨,我有一好友能征善戰,他前兩日正巧來這方天地渡劫,恰在陽間,容我跟他聯係一番,讓他先幫著頂一頂!”
今天從醫院出來的早了點,多寫了一些,6k,辛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