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大人沒事吧……”
“住嘴!”
歐陽戎剛開口打破沉默,就被容真輕嗬打斷。
同時他還感受到某隻情急間抓住他大腿的玉手攥的緊了緊。
歐陽戎回頭看了眼門口,發現沒人,微微鬆口氣,低頭看去,容真與他一樣,從門口收回眸光。
同樣鬆了口氣。
短暫對視,歐陽戎彎腰去扶人:
“地板滑,小心些……”
話還沒說完,容真忽然鬆了手,推了下他腿,與其遠離了些,同時偏過頭,冰冷無視了他伸來扶人的手掌。
“你、你背過去。”容真低頭低聲。
歐陽戎居高臨下的角度隻能看見她的遮額劉海,看不見具體表情。
容真伸手。
隻好收回手,轉身走了幾步,背對失去他支撐後胳膊肘撐地的冰冷冷宮裝少女。
“可以了,過來吧。”
少頃,歐陽戎聽到後麵陸續傳來細細簌簌、似是撫平衣裳布料的聲音,還有挪動的腳步聲,與拐杖磕碰地板的碎聲。
“多謝,不用。”她搖頭,眼睛依舊盯著歐陽戎,沒看糕點。
不是因為容真的態度。
她睫毛低垂,思索了會兒,問了幾句。
而是因為看到了這位容真女史的一時不雅醜態後,竟然沒有扣什麼功德,也算是不幸中萬幸了。
“凡此種種,東林大佛要比預期的時間晚一些了。”
容真走到桌邊,瞥了眼直愣愣的某人。
少頃,容真掩上線報。
“好。”
他心裡又微微鬆了口氣,嘴角也不由的露出些笑。
歐陽戎遞出線報,坐在桌邊,一邊倒茶,一邊等待她瀏覽。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除了小師妹還有那位有些虧欠的童養媳繡娘,他一般不去猜其它女人心思,主要是浪費時間。
歐陽戎搖搖頭,又點點頭:“其實也不算延期,算是如期吧。”
歐陽戎迅速點頭,上前入座。
“其次,現在前線有戰事,後勤全落在江州大堂身上,不久前,新任中軍大營長史還跑回來,和下官協商,緊急抽調了一部人手。”
容真立馬道:“不行!”
發現容真已經站了起來,撐著拐杖朝桌邊挪步,從歐陽戎視角看去,瞧見的側顏角度,麵無表情,一副清冷漠然之相。
歐陽戎沒有立馬開口,從懷中掏出一團手帕,打開後,露出了幾塊破碎的綠豆糕,遞了上去。
“東林大佛那邊如何了。”容真換了個話題。
“此事不得不幫,前線戰事也重要,現在看,抽調人手後確實也有了戰果,更無處指責了。
至於其它的,懶得考慮。
“可以這麼理解。”
“女史大人好了與下官說聲。”歐陽戎眼睛盯著門外,溫馨提醒了句。
“以現在的人力物力,如果保持現有的速度,可以按期完成,不過……是最開始朝廷下達過的完工日期。”
“那不就是延期?比你之前和本宮說的日期要晚,不是延期是什麼。”
“首先是山石材質原因,石窟的開鑿比想象的艱難。
“再加上,不久後就要入冬,按照往年入冬後,大雪封山的時間計算,即使剛化雪就接著乾,也要停擺小半個月,又是一筆時間損耗。
畢竟……這位一向高高在上、刻板體麵的女史大人,摔倒跪地的姿勢確實不太雅觀。
歐陽戎對答如流。
他試探性的回頭,餘光看了眼。
歐陽戎低垂眼簾,看著茶杯:
於是某人隻好自己撚起一塊綠豆糕,放入嘴中,嘟囔道:
“潯陽石窟那邊還算順利,不過可能要延期晚一點了。”
身後方,容真不語。
說到這裡,歐陽戎搖了搖頭:
容真壓住眼底揾色,冷聲:
“先說原因。”
非禮勿視。
在他這位外人的持續注視下,這位冰冷冷宮裝少女微微抬起下巴,就像往常無數次那樣,人前堅強剛毅,剛剛的摔倒似是沒有發生過一樣,若不是歐陽戎還記得那道失態嬌呼聲。
容真先是攥緊了些手中線報,旋即又鬆開,保持平靜語氣:
“遲多少?”
“具體還在計算,預計個把月。這兩日江州大堂與王爺正在規劃冬季的建造事宜。”
“延期之事彙報朝廷沒有?”
“額,暫時沒有,今日來,也是和女史大人提前商量下,下官準備這兩日,就與王爺一起上書洛陽,說明下情況。”
容真盯著泰然自若的歐陽戎眼睛,直指要害:
“若是陛下龍怒怎麼辦。”
歐陽戎臉色似是有些奇怪,好奇問:
“下官算了下,而且是以最壞的情況算,江州這邊的大佛完工最晚最晚,也會比洛陽的大周頌德天樞完工時間快。
“而且放眼造像四州,嗯,現在是三州,揚州那邊,下官托人去問了問,進度與咱們這邊延期之後的完工日期相差無幾,更彆提財力物力不及揚州的太原了。”
歐陽戎搖搖頭:
“反正咱們江州絕對不是最晚完工的,隻是沒有之前那麼快了而已,陛下與朝廷諸公為何不滿?”
麵對歐陽戎的疑惑眼神,容真抿嘴不語,眼神低垂,視線落在那副似是老人用的拐杖上。
此拐杖應該是禦醫大夫臨時找來的,比較老氣古舊。
歐陽戎也循著她目光,落在了拐杖上麵。
桌前一片寂靜。
歐陽戎忍不住先開口:
“東林大佛難道還有什麼下官不知的隱情?此佛不是配合大周頌德天樞一起修建的嗎,用於弘揚佛法、祈福國運?”
容真沒有去看他,胳膊肘撐著桌子重新站起身,擺手婉拒了歐陽戎的攙扶。
她撐起拐杖朝床榻那邊,緩慢挪去,同時背身丟下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