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神山雲遮繞
「人都齊了麽?」
「王二,忘了進山的規矩?紅布丶五穀去哪兒了,快去找…」
「哭什麽哭,頂多兩日功夫!」
大清早,周裡正就在院外嚷嚷。
此刻的他,已換上了一身獵服,由粗麻丶動物皮毛製成,雖看上去破破爛爛,但卻是極好的隱蔽。
身後背弓,腰間挎刀,還帶著繩索等工具,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老獵人。
不同於其他地方,龍潭村這個偏僻之地,想當裡正,武力更重要,周裡正就是近些年最厲害的獵人。
他原本隻計劃帶兩個人,但昨天發生的事,讓他改變主意,直接組織起一個小隊。
這次事不解決,整個龍潭村都要搬遷。
臨時加人手,自然是一片慌亂,龍潭村中經常進山的獵人,幾乎全被叫了出門。
小院內,王道玄等人也在準備。
他們雖準備了行李,各種法器和日常用品都進行了打包,但想進神農架,還需要準備不少。
至於李衍,則坐在台階上,看著龍紋玉圭。
「衍小哥,看出蹊蹺沒?」
沙裡飛見狀,連忙上前詢問。
李衍摩挲著龍形玉圭,皺眉道:「此物有地脈之氣,卻穩如泰山,難以引出。看形製,還在商周之前,從沁色來看,並非墓中之物,而是在水裡常年浸泡…」
沙裡飛眼睛一亮,「不會是龍宮水府的吧?」
王道玄聞言,啞然失笑,「蛟還有形,但龍可大可小,隱介藏形,並非常人得見,那還會需要什麽水府?」
「那龍女贈玉,是否另有他意?」
李衍搖頭道:「不清楚,龍女被封禁,禦神之法無法溝通,入夢也是模模糊糊。」
「呂三兄弟,你那邊怎麽樣?」
呂三悶聲道:「早晨在湖邊轉悠了一圈,這裡的動物並不知曉,都是凡物,感受不到龍女存在。」
李衍無奈搖頭,將玉圭收了起來,「先走吧,若路上找到那雲道士,或許能知曉原因。」
一番準備後,眾人終於出發。
龍潭村的百姓們全部出來相送,男女老少皆神色凝重,雖然周裡正沒說,但昨晚的一些事,已口口相傳,被所有人知曉。
加上周裡正突然召集所有獵人。
誰都知道,肯定出了什麽事…
「都回去吧,該乾什麽乾什麽!」
周裡正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看上去大大咧咧,實則是穩定人心,臨走時還不動聲色,跟幾個老者使了個眼色。
他這次進山,也是冒險。
有些事已經交代過,若這次沒法出來,就由村中族老做主,準備背井離鄉。
除去李衍一群人,周裡正還帶了十幾個獵人,都是經常進山的好手。
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中,一行人迅速離開,向著後山而去,消失在濃霧中…
…………
「到了,就是前麵那個山洞。」
進入後山沒多久,周裡正就指向前方。
李衍抬頭一看,隻見前方高山阻隔,崎嶇山道儘頭,有一座洞窟,看似溶洞,但洞口卻有明顯的刀劈斧鑿痕跡,年代久遠,布滿青苔。
宮逡開口道:「李少俠,就是這裡。」
「多年前,我便奉命喬裝混入山民寨子,鄖陽竹山那邊查的緊,便想著從神農架這邊進,才知道此處。」
王道玄來了興趣,上前仔細觀察那些痕跡,撫須道:「確實年頭不短,說不定還真是楚先民所打通。」
沙裡飛笑道:「古楚先民可真能找,為何要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打通山道?」
王道玄搖頭道:「古楚先民,篳路藍縷,從商王武丁到周成王,都屢次伐楚,估計也是想在這神農架內找個退路。」
「道長果然博學。」
帶頭的周裡正連忙拍起馬屁,「這條山道,祖上也不知道是誰所建,還是當年藥聖從此地入山,又在對麵找到古楚遺跡,這才確定。」
「嗨,在神農架內定居,不是自找麻煩嗎?」
李衍若有所思,詢問道:「這神農架確實不凡,周裡正可聽過什麽古怪之事?」
「那可就多了。」
周裡正沉聲道:「正好,進山之前,有些禁忌先跟諸位說清楚。」
「神農架內,大多時候都雲霧繚繞,極其容易迷路,且有各種奇獸,十分危險。」
「僅村裡世代相傳的,就有好幾種。」
「一種叫驢頭狼,我們稱之為『驢頭混子』,體型碩大,腦袋跟驢一樣,動輒出山禍害,附近有個村子,就有小孩和婦女被吃…」
「神農架內湖泊水潭,也最好不要靠近,老夫親眼見過一種大蟾蜍,皮膚灰白跟死人一樣,還能噴水噴霧……」
「老人傳聞,還有棺材獸丶過山黃,一個比一個凶狠,可惜我們都沒見過。」
說著,小心看了武巴一眼,「此外最可怕的就是野人,聽說多年前還成群出了神農架,擄掠婦女。」
「去你娘的!」
武巴裂開大嘴,嘿嘿傻笑。
周裡正:「……」
沙裡飛連忙轉移話題,「周老哥莫怪,這傻小子隻會這一句,咱們進山都有什麽禁忌?」
周裡正回道:「和其他地方差不多。」
「一是不可高聲喧嘩,進山後一些野獸,不可直呼其名,打到獵物也彆說死了,而是說睡了…」
「二是早不言夢寐,午不言殺伐,晚不言鬼神。打到東西,先敬山神…」
「三是不能亂跑,偏離獵道,小心迷路或踩到以前獵人設下的陷阱…」
周裡正在這邊講解,村裡獵人則在那舉行進山的儀式,搓土成壇,燒元寶香燭,並且殺了一隻雞,將雞血灑在洞口。
不止如此,他們還各自從身上扯下一條紅布帶,綁在旁邊的一棵老樹上。
樹上密密麻麻全是紅帶,隻不過有些年代古老,風吹日曬雨淋,已經褪色。
周裡正這才解釋道:「這是進山的儀式,一是祭祀山神,告知我們要進山,二是綁紅繩,即便在山中出了事,魂魄也能歸鄉。諸位…」
「規矩自然要遵守。」
李衍也不廢話,接過一條紅布袋,綁在樹上。
王道玄等人也有樣學樣,沒有絲毫不耐煩。
他們雖是術士,卻沒那種不必要的傲氣。各地風俗禁忌,千百年來能流傳下來,自然有其道理。
即便隻是儀式,若不遵守,跟著進山的獵人們難免心中犯嘀咕,釀成隱患。
見他們如此,周裡正也是鬆了口氣,焚香叩拜後,從懷中取出個小嗩呐,吹了起來。
這嗩呐的聲音,並不高亢,反倒幽暗詭譎,演奏時發出嗚嗚之聲,如泣如訴。
沙裡飛覺得有些瘮人,剛要說話,就被王道玄揮手打斷,低聲道:「這是沮-->>